津美紀跳下小矮凳去客廳看了一眼時鐘,已經七點十五分了,是時候叫惠起床了。
“惠,該起床吃早餐了哦。”津美紀敲門,“我要進來了。”
小孩子似乎都不喜歡早起上學,這裡面也包括時年六歲的伏黑惠。他身上蓋着一張薄被,聽到津美紀的聲音,不高興地往被窩裡鑽,“不想……起來……”
光明正大地推開門,津美紀一臉笑意地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團的惠,蹲下去戳戳他肚子位置,“七點多啦,我們快點吃完早餐去學校。”
“癢……”惠躲開津美紀的“襲擊”,慢慢露出憋得紅潤的小臉蛋,碧綠的大眼睛可憐地看着津美紀。隻有這個時候伏黑惠表現得才像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快點起床,粥要涼了。”津美紀見他醒來,把他的被子鋪開疊好。
“哦。”穿着寬大睡衣的惠一邊揉眼睛,一邊搖搖晃晃地走進衛生間刷牙洗漱。
“快點哦,不然會遲到的。”津美紀将粥盛好放在一邊,“是——”
今天的粥還撒了青蔥,顔色很清新,看起來很美味。然而,任何一個人早晚餐都吃一樣的夥食,總會厭倦。惠拿勺子攪拌一下碗,看到有喜歡的姜絲,臉色才變好點。
“惠呢,有起床氣,幸好不嚴重。”津美紀吃着粥吐槽道。
吃完早餐兩人一起去上學。小學離他們不遠,步行大概二十分就到了。父母留下來的房子位置還算可以,基礎設施應有盡有,路邊也有攝像頭,兩個孩子隻要不是大晚上出門都比較安全。
有人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話放在伏黑姐弟身上很合适。
日本公立小學免收學費,還會提供免費的午餐,比在家裡喝粥好太多了。
伏黑惠吃完午餐,慢慢回到教室座位上,掏出津美紀的舊課本來自學。窗外偶爾吹來一陣熱風,卷起窗簾,惠耷拉着眼睛看着課本。
好想睡覺。身體不知為何總有一種疲倦感,仿佛有什麼在吸收他的精力。上午上完體育課的時候感覺一陣疲憊,可是他明明沒做什麼劇烈的動作。
書本上說一個人如果吃不飽睡不好就會感到很累,可惠知道自己不是這種情況。雖然總是吃清淡的食物,但是自己沒有被餓着,睡眠時間也很長。隻有雙手經常無力,之前自己甚至端不穩電飯煲,害津美紀擔心了很久。
伏黑惠的座位靠近窗邊,現在沒精神,他完全看不進去書,便把書本合上,一手撐着下巴看着窗外。
晴空萬裡,夏日的藍天幹淨到沒有一朵白雲,學校樓下的知了在拼命地歌唱生命。伏黑惠的教室在二樓,學校操場上有人撐着傘走路。遠遠地,他就看到了人的影子。
每一個人都有影子,惠想,他的手指靈巧,可以擺出各種小動物的影子,之前還被老師表揚過,雖然自己并不覺得有什麼驕傲的地方。
伏黑惠慢慢折騰起自己的雙手,正午的陽光照不進來,所以他看不到手影。不過沒事,他一個人玩得很開心。小孩子的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
失去父親的聯系,繼母離家出走,但是他還有姐姐,姐姐是個很好的善人,比他好太多了。他有時候覺得自己都沒有存在的資格。
“惠”,megumi,一個女生的名字,他那個垃圾父親在他還沒有出世前就随意給他取了一個女生的名字,甚至沒有考慮過他的性别,這是不是說明他父親隻想要一個女兒,所以才會抛棄作為兒子的他。
雙手非常靈活地擺出小狗的影子,惠的心情慢慢變好。那些不好的情緒全都被他很好地隐藏起來,就連最親近的津美紀都不知道。
“嗷嗚——”兩道聲音突然從伏黑惠的腳下傳來,他頓了頓,停下手勢,警覺地看着四周。沒有人。這個時候同學們都回家午睡了,他選擇留下來。回家也沒事可做,不如留在教室趴一會,還省去來回的麻煩。
左右查看一圈,沒發現聲音的主人。伏黑惠繼續低頭玩着雙手,剛剛那道聲音把自己的疲憊吓走了,無論表現得多成熟,也改變不了他現在隻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會害怕很正常,但是他不能說出來,因為沒有人為他分擔。他也不想讓津美紀擔心,她已經很累了。
“嗷嗚~”聲音又出現了。
“什麼聲音?出來。”伏黑惠站起來,對着空氣喊了一聲。
地上出現黑沉的影子漩渦,伏黑惠睜大圓圓的綠眼睛,一臉凝重地看着腳下的影子,身體繃緊。他擡頭看了一眼教室門口,心裡計算着快速跑出去所需要的時間。
影子漩渦在不斷翻騰,裡面不斷傳來聲音。伏黑惠神經緊繃,一邊看着腳下的影子,一邊慢慢往門口走去,誰知影子也緊緊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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