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麼想着,一個金絲木做的馬車和烏木做的馬車相繼出現在門口,前頭出來的是太女,鳳宸,後頭出來的是二皇女,鳳溪,因陛下已經将她的封地定在了程地,因此朝野上下多叫她“程王”。
鳳宸下來的時候瞥了鳳溪一眼,鳳溪回應她一笑,恭敬地喚了一聲“皇姊”,乖順地跟在太女身後,進了宴平樂正中,高幾個台階的茶座。
這還是溫茹第一次看見這本書的正經女主,炜京看似不大,但各個圈子卻很少有交集,溫年月倒是帶溫茹去過皇家宴席,可遠遠地,跟看個火柴人一樣,什麼細節都看不出來。
女主鳳溪是今上側君秦氏的血脈,秦氏出身秦國公府,一個簪纓世族,代代都有英才,連今上都不敢輕易針對。雖然囿于常禮,秦國公府對鳳溪關注不多,隻是秦國公府這一輩就出了秦氏一個郎君,家人偏寵得厲害,連帶着鳳溪也得了許多好處。
太女就不同了,君後金氏的母親隻是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身世普通許多,但他與今上感情深厚,今上對君後、對太女、對弋陽王君都十分的好,太女更是還未出生就被封了太女。但也正因為如此,太女幾乎活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今上這份拳拳愛女之心實在是讓人倍感沉重。
“來了。”溫茹感慨道,“這程王長得過分好看了吧。”
果然是女主待遇麼,她這個身子跟她自己長相是一樣的,因為養得好,比她從前要好看許多,但大美女是絕對算不上的。
傅寄舟聞言順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正撞到程王擡頭,兩人視線在空中莫名接上了,傅寄舟心頭一慌趕緊移開了視線。居然是她,趙紅出事那晚,他在長樂坊撞到的那個人。
溫茹還撐着下巴欣賞女主大人的絕世容顔,坐在她旁邊的太女稍遜一籌,不過一身太女氣派為她增色不少,并沒有被搶風頭。
傅寄舟伸出手去拉溫茹的袖子,小聲道:“窗幔不放下麼?”
溫茹掃了一眼窗格上的窗幔,拈起桌上的一顆花生,對着上頭的針銷打過去,蘭花暗紋的窗幔随之落下,擋住了下面若有似無的打量。
傅寄舟覺得自在了許多,那個程王眉眼深沉,臉上總挂着笑,但笑意分明不達眼底,一看就不是個好人,溫茹應當離她遠一些。
跟溫茹猜測的一樣,太女十分“公正”地将趙紅生前的罪狀展示在衆人面前,欺女霸男,貪食錢财,打着太女的名号胡作非為,甚至當街強拐良家郎君,私設刑罰牢舍,逼人自殺于私牢之中。每一條拿出來都是罪大惡極。
台下一片嘩然,緊接着太女站起身來,痛心疾首地跟在場諸位道歉,尤其是在趙紅手底下受了罪的人家,她更是提出了由太女府給出補償。
太女态度極好,台下衆人又都開始同情她被趙紅欺上瞞下。太女做錯了什麼,她不過是善待恩人罷了。如今落得堂堂太女之尊,站在宴平樂同臣民道歉的下場,實在令人唏噓。
“趙紅之死,如今看來死不足惜,但原本平和安樂、律法嚴明的炜京城卻出現了隻有逼得俠士出手才能治得了趙紅這般蠹蟲的事,實在是讓孤汗顔。此次出手的俠士孤已經查明,但由孤做主不再深究,私下裡太女府将為趙紅一事的歉帖為諸位送上,希望諸位能夠諒解太女府的耳目閉塞,往後化幹戈為玉帛,共築河清海晏。”
太女同時還宣告:“日後若炜京城再有類似人與事,希望大家不要顧忌權貴,一旦禀明順天府或太女府,查明真相,定當皇女犯法與庶民同罪,一切秉公處理,絕不容許趙紅之輩仗着過去功績胡作非為。”
太女的話說完,宴平樂幾個包廂的門被偷偷地扣響了,太女的歉帖徑直送上。
收到歉帖的人對着來人笑得一臉尴尬。在她們看來,太女此舉分明就是在說,躲沒用,查到你了,不要有下一次,在女皇眼皮子底下以武犯禁,想什麼呢。
溫茹所在的包廂也被敲響了,傅寄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默默朝溫茹靠攏了一些。連他也暴露了嗎?不會吧,他分明做得很謹小慎微了。
溫茹将歉帖拿在手裡,打開便看到,稱呼的是溫錦衣小姐,後面行文也始終未提及傅寄舟半個字。
溫茹懷疑太女恐怕并不清楚事情始末,隻是将可疑的幾戶人家都送了歉帖,她把話說得模棱兩可,心虛的人自然就對号入座了。
溫茹猜得不錯,太女隻有順天府尹公事公辦的支持,哪有那麼多自己的人力物力去查當天的真相,隻能根據現場的信息,差不多篩出了一些跟趙紅結怨的人家,甯願給錯,也不放過,幾乎都發了歉帖出去,警告那些出了手的人家,這次既往不咎,下次再犯掂量掂量朝廷揪出背後主使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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