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楊堔就怒了,直接上去把那個老人拽開甩到一邊兒,然後一把把白靜摟了過來。打人的老人已經被其他的護工強制擡回了病房,白靜卻遲遲緩不過神兒來。這是她。以前的白靜是絕對不敢這樣和楊堔說話的。那個時候她有求于他,所以和他說每句話都是小心翼翼的,哪裡敢反嗆他。可是現在她的心境不一樣了,沒什麼要求他的,也就沒必要在他面前放低姿态了。以他們兩個現在的關系,楊堔的确是管太多了。&ldo;白靜你找死!&rdo;楊堔被白靜激怒了,捏住她的胳膊狠狠地瞪着她:&ldo;老子剛才救了你,就是這樣的态度?&rdo;白靜低頭不看他,很敷衍地說了一句&ldo;謝謝你&rdo;,然後問他:&ldo;這樣行了麼?&rdo;楊堔氣得都快吐血了,真的,一點兒都不誇張。白靜的不接招,是最讓他惱火的。他一個人在旁邊生氣那麼久,白靜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搞得他好像是個傻-逼似的。楊堔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耐着性子規勸白靜。&ldo;你要是一直待這兒,以後還會有這情況,今兒是你走運,我救了你,要是不走運,你被打死了都是活該。&rdo;白靜說:&ldo;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他們都是善良的人,人在臨死的時候情緒崩潰,我是可以理解的。&rdo;……說這話的時候,白靜很平靜,她的眼神帶着些虔誠,就好像一個朝拜的聖-徒。那一瞬間,楊堔覺得自己離她特别遠。這也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跟白靜不在一個世界。以前他真沒發現白靜在這方面有這麼高的覺悟,大概她是在梁朝陽去世之後才這樣的吧。想起來梁朝陽,楊堔胸口又是一陣悶。這麼長時間了,白靜一直都不知道是他給梁朝陽簽了同意書。如果她知道了……後果真的不敢想。以她對梁朝陽的在乎程度,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他。白靜往後退了幾步,繞開楊堔,準備趁他走神的時候離開。她剛邁出步子,楊堔就再一次拽住了她的胳膊。白靜擡起頭來看着他,眉頭緊蹙。&ldo;你到底要怎麼樣?放開。&rdo;楊堔說:&ldo;老子不許你再呆這兒做事兒了。你想工作我再給你找,你别每天糟-踐自己了行麼。&rdo;這是楊堔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白靜說話。無奈中又帶着一絲乞求,聽起來有點兒心酸。聽着楊堔的話,白靜眼眶突然一酸。差一點兒,她就心軟了。其實她是很需要關心的。隻是,這關心不該由他發出。白靜深吸了一口氣,對楊堔說:&ldo;我很喜歡我現在的工作,我會做一輩子。我甯願這樣糟-踐我自己,也不願意再做以前做過的事兒。&rdo;楊堔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他又不傻,白靜這話是啥意思,他聽得明白。她是在告訴他,甯願過這樣的日子,也不要回到他身邊。‐‐她是有多不喜歡他?楊堔松開白靜,&ldo;哦&rdo;了一聲,然後就走回了病房。他進去的時候,病房裡隻剩下了陳六藝一個人。大家都已經出去了,陳六藝是在這裡等楊堔的。見楊堔垂頭喪氣地走進來,她走上去問他:&ldo;怎麼了?你剛才去哪兒了?&rdo;楊堔走到病床前,把志願者統一的衣服穿上,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陳六藝覺得這樣的楊堔太反常了,為了防止他做出來什麼沖動出格的事兒,隻能一直跟着他。楊堔換好衣服之後就出去了,陳六藝跟着他一塊兒到了老頭兒那邊兒。睡過午覺,老頭兒精神抖擻。看到楊堔帶着一個漂亮的姑娘走過來,他立馬笑着調侃楊堔。&ldo;這小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啊?&rdo;楊堔繃着臉,沒有說話。出于禮貌,陳六藝笑着和老頭兒打了個招呼,&ldo;您好。&rdo;老頭兒嘿嘿地笑:&ldo;哎,好好好,這小姑娘長得漂亮,小楊,你可得好好珍惜啊。&rdo;楊堔黑着臉給老頭兒解釋:&ldo;她不是我女朋友。&rdo;老頭兒&ldo;喲&rdo;了一聲,一臉不信任:&ldo;不是女朋友她還跟你跟這麼緊?我活了六七十年了,你可騙不了我。&rdo;楊堔&ldo;哼&rdo;了一聲,懶得再和他解釋。&ldo;你說是就是吧,反正也沒人在乎。&rdo;……江彥知道中午發生的事情之後,立馬跑到了白靜的辦公室。他進去的時候,白靜正在擦肩頭的傷口,見江彥進來,白靜趕緊把衣服拉上。&ldo;我聽他們說了今天中午的事兒,你哪裡受傷了?&rdo;江彥走上去,滿臉關切攬過她的肩膀,&ldo;要不帶你去包紮一下吧!&rdo;江彥的熱情,讓白靜有點兒招架不住。她搖搖頭,笑着對他說:&ldo;沒事兒,就是擦破一點兒皮,貼個創可貼就好了。&rdo;江彥還是不相信,他又向白靜确認了一遍:&ldo;真的沒事兒麼?&rdo;白靜點頭,&ldo;真的沒事兒,她還沒動手,就被拉開了。&rdo;聽白靜這麼說,江彥才放下心來。他拍了拍白靜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對她說:&ldo;我知道你很喜歡這份工作,但是你要知道,無論做什麼,都要以保護自己為前提。知道麼?&rdo;&ldo;我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rdo;白靜說,&ldo;你别勸我啦,我心裡都有數的。&rdo;江彥歎了一口氣,&ldo;小白,其實你有很好的發展前途。你不應該一輩子呆在這裡。&rdo;……白靜來醫院一年了,江彥已經是第四個這麼說她的人了。前三個這樣勸她的人,都已經去世了。那三個人都是白靜照顧過的老人,其中有一個是中央音樂學院的教授。一次志願者活動的時候,白靜給他們彈了一首降調版的《夢中的婚禮的》,把所有人都驚豔到了。事後,那個人對白靜說:小白,你的資質比我帶過的任何一個學生都要好,我覺得你不應該放棄彈琴。如果你不彈了,是我們的損失。其實白靜也考慮過很多次,不過每次都是無疾而終。學音樂,真的很難。而且她沒有上過大學,沒有學曆根本就找不到和音樂相關的工作。&ldo;我有個朋友在音樂學院,平時有演出,如果你想,我可以讓她帶着你。&rdo;見白靜不說話,江彥繼續勸她。江彥的聲音把白靜從回憶中拉了出來,白靜回過神來,一臉懵懂地看着他。&ldo;啊?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rdo;江彥又重複了一遍:&ldo;我有個朋友是音樂學院的,你要不要試着跟她一塊兒演出?雖然分不到多少錢,但能幫你積累一下經驗。&rdo;江彥這麼一說,白靜就有點兒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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