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改變邊甯人生的第一個夏天。
在某一個殘陽如血的傍晚,她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天黑,爸媽卻始終沒有回來,小賣部的爺爺坐在一旁不停安慰幾乎要開始哭泣的她,最後,他們來了她的舅舅和舅媽。
邊甯沒有見到爸媽最後一面,在大人們模糊不清的交談中,她依稀聽到了許多她不懂的名詞,一直到長大後,她才明白那些名詞代表了什麼——她的父母支離破碎、死不瞑目,慘烈到他們不忍讓年幼的她目睹。
沒有了父母,老榕樹不能充當她的保護神,小賣部的爺爺也不能,她拿着為數不多的屬于她的東西去了河流的另一端——那裡有舅舅舅媽的家,寄人籬下總好過流落街頭。
在河流邊幾乎陌生的那片土地上,邊甯學會了插秧、除草、割稻谷,那些爸媽還沒來得及教會她的東西,她在舅舅舅媽家一一學會了,唯一沒學會的隻有做飯——因為她的廚藝細胞實在是少得可憐。
她變成了一個沉默又倔強的孩子,昔日的活潑精靈似乎一夕之間離她遠去。
天長日久的相處讓舅舅舅媽對她的憐愛漸漸消失,他們用農場給的撫恤金養着她,送她去幾公裡之外的鄉村小學和遠在鎮上的初中接受教育,甚至在她執意要去上高中的時候也并沒有反對,但他們對她始終淡然又客氣,一層血緣并沒有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或許是不夠聰明,邊甯在高中埋頭苦讀了三年,最終也沒有考上大學。
她在長滿野葡萄的河岸邊呆坐了好幾天,一群身披銀鱗的小魚不停地親吻她的雙腳,她擡起頭,看着高高藍天上的雲朵不停變幻,耳邊幻聽似的響起了媽媽從前最愛唱給她聽的歌謠。
跟歌謠一并到來的,還有舅媽前天晚上的一席話。
“考不上也沒什麼的,鄰村闆栗園老闆的兒子跟你是同學,人家初中沒讀完,現在生意不也做得紅紅火火的?幾層小樓都蓋起來了。”
“前兩天我還在街上遇到了那個後生仔,他問我你有沒有談朋友,還托我問你願不願意。”
“我看那個後生仔蠻可以的,老老實實的,做起事情來也肯賣力氣。”
“你不要讀了點書就跟你村口那個二姐姐一樣要講什麼愛情,還要跑到外頭去,要我說啊,兩個人和和氣氣過一輩子就得了,你看我們哪個不是這麼過來的?”
哪個不是這麼過來的呢?邊甯眯着眼睛想了好半天。
似乎是真的,除了村口的那個二姐姐之外,所有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他們認命般把目光局限在了這個小小的山村裡,一代代地重複上一輩的命運——匆匆忙忙地跟一個并不稱心的人成家,圍着柴米油鹽打轉,最後讓自己的下一代也繼續這樣看似安定卻了無希望的人生。
可是她過夠了,她無牽無挂,為什麼不離開這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總好過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一個并不了解的人身上。
那是改變邊甯人生的第二個夏天,綠皮火車經過二十多個小時的颠簸,停在了玄武湖邊的南京站。
盛夏的陽光讓玄武湖變成了一面巨大的閃着銀光的鏡子,晃得邊甯睜不開眼,她拎着不多的行李住進了秦淮河邊的一個小旅館,兩天之後便迅速在附近找到了一份提供食宿的工作。
餐廳的工作并沒有比老家的農活輕松多少,邊甯除了要應付繁瑣的雜事,還要小心不被喝醉了借機揩油的客人盯上,就這麼熬了一個月,南京城的氣溫走到了最高值,老闆在餐廳門口搭了一個臨時的小舞台攬客,供吃宵夜的客人們消遣娛樂。
在某一個傍晚,常駐的歌手因為臨時有事來不了,面對門外開始焦躁起來的顧客,老闆急得抓耳撓腮,當場許下承諾——誰敢登台,他就把屬于那個放鴿子的歌手的工資發給誰。
一向沉默的邊甯抵抗不了誘惑,第一個自告奮勇站出來,沒想到效果奇佳,台下的客人們都對這個小個子短發女孩的歌聲贊不絕口,不停起哄讓她多唱幾首。
邊甯沒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樊辛,一直到她唱完,他才把她攔在了餐廳門口,問她願不願意跟他走。
那一年的樊辛二十八歲,正是春風得意、風華正茂。
他穿着白色襯衫,留着并未經過精心打理的、垂到額前的頭發,一身裝束再普通不過,但他的那雙眼睛卻如同狐狸一般——狹長、清俊,閃着讓人無法忽視的柔和清亮的光。
他看着她,微微躬下了身子,好讓她能平視他。
他問:“我叫樊辛,你願意跟我走嗎?我不希望你留在這裡,你應該去一個更好的地方。”
邊甯一向警惕又倔強,但在這一刻,她卻一反常态點了頭,根本沒想過眼前的人也許是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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