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戲至深司徒一直覺得,人生不過是一出戲,無論有沒有人看,唱戲的人都要盡力把自己的角兒演好,塗了白臉演曹操,你就要夠壞夠奸詐,少半當中使出性兒來演劉備,再好,也叫不倫不類。打從出生開始,他就不是什麼好人,十來歲學會殺人,便入了江湖。江湖在他的眼裡,不過就是一個大的戲台子,今天你唱得好,有人給你喝聲好,明天别人唱得比你好,那你就要滾蛋,兩三天後,再不會有人記得你……這就是戲。把黃半仙從馬車裡拉出來的瞬間,他滿意地欣賞着周遭人的眼色,任你是萬人之上的皇親,或者是富甲一方的鄉紳,每個人的眼中都會有一瞬的羨慕與妒憾……于是,他就會在心裡覺得很爽,具體爽些什麼,得意些什麼,你要問他,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隻是,握在手中那隻手的瘦削和冰冷,還是透過掌心傳遞了過來,微微地顫抖,仿佛是冷……幾乎是出于某種本能,司徒并未多想,就把那少年拉到了身前,雙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似乎是給那個不自覺發顫的身體一些依托,又好像是在對他宣告,在這個位置,在這雙手下,是絕對的安全。隻是司徒不曾想過,戲這種東西,很容易以假亂真,他輕輕巧巧地這一拉,不僅把别人拉進了戲裡,也把他自己卷了進去。入了戲的人,想要出戲……就隻能等鑼鼓聲停了……戲台子垮了……看戲的人厭了……唱戲的人倦了……黃半仙和司徒不一樣,他從自己踏出車門的第一步起,就知道自己一腳踩進了江湖裡,從此以後,注定是要站在風口浪尖上了,三年的劫數,果真是在劫難逃麼……隻是,司徒放到他肩上的那雙手,給了他一些希望,就像是溺水之人抓緊救命的稻草一般,不是瘋癫了,是别無選擇。瞬息間,心思已經是千回百轉,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了一張譜,接下來,就各自唱各自的了。金鶴鳴引着衆人進了别院,先是安排住宿。十處院落,散布在巨大花園的十個方位,彼此間距離比較遠,沒有主次之分,除了房頂琉璃瓦的顔色……這裡,也可以看出金鶴鳴的細心,十處房頂,十種顔色,比如二皇子的,就是黃色;比如司徒,就是黑色。黃半仙的房間就在司徒的隔壁,待金鶴鳴走後,司徒就命人把黃半仙屋裡的床,搬到自己屋裡去。還是出于本能下的令,你要問司徒究竟是為什麼,他也想不明白,或者說,他根本不會想~~想明白了又有什麼用?一切安排妥當後,司徒低頭看看身邊的黃半仙,笑着問他,&ldo;書簍子,人早就走了,你可以放手了吧?&rdo;黃半仙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緊緊抓着司徒的衣裳角兒,像是生怕被人逮了去似的。這時,院外又有車馬的聲音,想來是其他人也到了,昨天和今天兩天,十路人馬都會到齊,司徒算是來得晚的,估計還有幾路也早就已經住下了。很快,就有人來通禀,說是今夜将會在别院正中的花園中設宴,請小姐出來和大家見面。司徒剛才見了金鶴鳴的臉,心裡就計較,那做娘的得多好看,才能把當爹的那部分給彌補過來啊,這位金大小姐……夠嗆。視線又一次落到院中,就見斜陽下的石凳上,靠着一株勁松,那小孩正在翻着一本書……剛剛的緊張過後,他似乎已經釋懷了,又恢複了初見時那種看破紅塵的味道,眼神裡淡淡的疏離,臉上沒有表情……也許隻有在揪住他頭發時,那種委委屈屈瞪人的樣子,看起來才像是個人……唉,神仙也不好做啊。木淩在院門外和蔣青安排人手值夜,回頭就看到這樣的景象,司徒安靜地坐在台階上,看着院中的少年發呆,不由覺得不可思議……這司徒,難得靜下來一會兒。入夜,華燈初上。司徒帶着黃半仙,木淩蔣青和幾個手下,一起在仆從的帶領下,來到了别院中央的巨大庭院裡。話說這金鶴鳴不愧是富甲天下的主兒,看這院子富麗堂皇的,皇宮也不過如此吧。再看那二皇子驚得張大了嘴四周張望,就可見一斑了,倒是瑞王夠穩當,坐在次席給皇子倒酒,殷勤的面孔,眼裡卻是淡漠。司徒等恰恰是最後一桌到的,因此引起了不少的注意。黃半仙跟在司徒的身後,盡量低頭,但别院中早已傳開,這位少年就是活神仙,大家紛紛交頭接耳,眼神中滿是打量和窺探。這時,就聽&ldo;嘩啦&rdo;一聲響,不遠處一張桌子上的人猛地站了起來,他的動作有些太大了,身前的桌子被撞到,翻了好些個杯子。那人卻全然沒有注意,隻是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黃半仙看。聽到響動,司徒等也都轉臉看了過去,眼神相對,黃半仙就是一個激靈……那是個三十多歲,留着胡子的中年人,皮膚比較黑,也有些粗糙,樣貌卻是不醜,隻是眉宇間的殺氣太重,外加左眼下方一道寸餘的刀疤,讓人感覺有些可怕。他身上穿着軟甲和黑色的袍子,一看就是個武将。黃半仙以前從未見過他,見他緊緊盯着自己,猛地就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往司徒身邊靠了靠。司徒也注意到了那人的眼神,心裡覺得蹊跷,但看到靠上來的小孩,還是本能地伸手護住了他,往身前一帶,讓他坐在靠裡的位置,自己坐外面,正好幫他擋住那淩厲異常的視線。坐下後,還是伸手揪住小孩一縷頭發,低聲問,&ldo;你認識他?&rdo;黃半仙不敢動作太大地搶頭發,怕引起人的注意,隻好輕輕搖搖頭,然後可憐兮兮看着自己在那人手裡的頭發。司徒放開了他的頭發,順手還幫他攏到耳後,動作溫柔異常,不自覺地,還透出一絲寵溺來,身邊的蔣青心道,&ldo;幫主也到了該娶個老婆生個孩子的年齡了~~&rdo;那廂,中年漢子還站立着,雙眉緊皺,似乎是在思考什麼,手下一人輕輕拉了拉他,低聲道:&ldo;元帥……&rdo;中年人緩緩坐下,但眼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濃。看到他的反應,瑞王滿意地端起酒杯淡淡啜了一口,而坐在上席的金鶴鳴更是心裡豁然,這黃半仙,絕對不簡單。司徒掃視了一圈衆人的表情,心中有了計較,低頭對還驚得不敢擡頭的黃半仙說,&ldo;書簍子,知道那人是誰麼?&rdo;黃半仙搖頭。&ldo;他就是當今的兵馬大元帥,皇帝的妻舅,護國侯齊奕。&rdo;司徒說完輕笑起來,&ldo;他和瑞王都是最有可能當皇帝的人,這兩人同時那麼看重你,小東西,你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rdo;黃半仙一聽齊奕這個名字,就是一震,微微皺眉思索,越想,臉色越白……司徒見他一臉快要暈過去一樣的緊張,又伸手揪揪他頭發,雲淡風清地道:&ldo;沒關系,反正現在你是我的,你也不用怕,我都說了,這三年供你吃住,還有看不完的書~~&rdo;金鶴鳴輕輕咳嗽了一聲,拉回了衆人的注意力,他首先端着酒杯站起來,給衆位敬酒,說些客套話……黃半仙聽得索然無味,就拿眼睛環視四周,看看還有些什麼人。正在四處打量着,就看見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席上,坐着一桌白衣人,很引人注目,為首的一個,眉目清俊,雅緻至極,黃半仙看得有些呆了,心中贊歎這人真是好看,下意識地又多看了一眼。不料眼睛剛掃過去,卻見那人猛地擡頭盯着他,黃半仙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抽一口氣。那人見黃半仙像隻驚了的兔子一般,突然無聲地笑了起來,臉上滿是促狹,邊笑,還邊對他眨眨眼。黃半仙知道那人是有意戲耍他,不做聲,低下頭,臉上卻是有紅暈泛出,正不自在,卻覺司徒猛地揪住他的頭發拉了一下,驚得他差點叫出聲來。司徒低下頭來在他耳邊輕聲說:&ldo;小鬼,都跟你說了你這三年是我的,吃我的用我的,你還敢看别人?!&rdo;黃半仙臉立時又紅了幾分,低下頭,不說話也不再擡頭看了。司徒覺得好有趣,這小孩的樣子,倒像是在賭氣。很快,金鶴鳴的客套話說完了,于是吩咐人上酒上菜,這裡的人,哪個是在乎吃喝的,他們都急着要看看金溪雲。其中有一張桌子上的人比較性急,對着金鶴鳴喊了一聲,&ldo;金老爺子,這金小姐怎麼不露面?都等着看呢。&rdo;衆人尋聲望去,就見那桌的幾人都不是中原打扮,看起來像是外族,黃半仙從他們的衣着上看出來,這些是羌族人。司徒打量了那些人一眼,回頭看木淩,挑挑眉:&ldo;什麼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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