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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仰臉看着他，似乎是有些猶豫，但司徒随即又放開了他的下巴，沒事人一樣拉着他往外走。這幾日，附近的酒館茶寮他們差不多都去遍了，司徒決定帶小黃走遠一些，穿過幾條街，兩人都發現了今天街上特别熱鬧，張燈結彩的，好似過節一般。越走越奇怪的兩人，猛地想起了那天七星水寨送來的那張請柬‐‐花魁大會。&ldo;呵……&rdo;司徒突然笑了起來，&ldo;這花魁自然是在妓院裡的，我們還沒去妓院吃過飯吧？&rdo;小黃仰起臉來使勁搖頭，但還是像往常一樣，被牽着手拉走了。除了上次畫舫那回，小黃真的是頭一遭走進真真正正的妓院，看到那滿樓的人，聽着耳邊的歡聲笑語，不免緊張得手腳都沒地方放了。司徒看着他的樣子實在是有趣，就伸手摸摸他的頭，道：&ldo;這種地方是歡場，自然是要開開心心的，你這樣子怎麼跟要進修羅場似的。&rdo;小黃僵着臉笑了笑，随着司徒進了一個雅間，透過二樓的窗戶，可以看到一樓熱鬧的景象，有些吵鬧，但是關上窗戶，就會很安靜。令小黃奇怪的是，那些剛才還在下面和人嬉笑怒罵的女子，一上了他們的雅間裡，就瞬間變得規規矩矩，一分也不敢放肆，邊給兩人斟酒，邊随意地說笑兩句，還很是文雅。司徒并沒有特意叫姑娘陪，而是出錢單要了個雅間喝酒，詢問來斟酒的女子，&ldo;你們這裡是不是有花魁亮相？&rdo;&ldo;有的，大爺，今晚有三位花魁要來亮相呢，都是外族。&rdo;那個給斟酒的女子乖巧地回答，随後又伸手掰了個蜜橘放到小黃面前，幫他斟了杯酒含笑道，&ldo;這酒不烈，但是空腹喝容易上後勁，也性熱，小公子先吃個橘子，再慢慢喝，菜很快就上來。小黃捧着蜜橘有些傻呼呼地看着那個知書達理的女子，大概是他打量的樣子太可愛了，惹得那女子捂嘴竊竊地笑得停不下來。&ldo;叫什麼？&rdo;司徒邊喝着酒，邊随意地問着那女子。&ldo;紅绫。&rdo;女子笑呵呵地回話，接過司徒遞給她的銀子，&ldo;爺想問什麼？&rdo;司徒點點頭，道：&ldo;我想打聽個人。&rdo;&ldo;什麼人？&rdo;紅绫問，不亂作猜測，也不急，語調拿捏得剛剛好。司徒不禁滿意，以前窯子裡這個年紀的女子都還什麼也不懂，跟個小孩沒兩樣，再看現在，善察言色、說話得體，簡直就是八面玲珑，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ldo;姚琴。&rdo;司徒放下杯子，看着紅绫臉上的表情，接着道：&ldo;據說她以前是你們這裡的頭牌姑娘。&rdo;&ldo;哦……&rdo;紅绫臉上的笑容稍稍地滞了一下，但随即很快又恢複了自然，道：&ldo;爺怎麼突然想起問姚琴姐姐了呢，她都走了好幾年了。&rdo;&ldo;你隻管說就是了。&rdo;司徒臉上淡淡顯出一層寒意來，&ldo;最好說實話。&rdo;&ldo;那是自然的，怎麼敢騙爺呢&rdo;紅绫連忙道，&ldo;姚琴姐姐那會兒最紅的時候我還沒接客呢……隻是做些雜活兒，見人家那叫個風光呢。&rdo;邊說，臉上邊流露出一絲豔羨來。&ldo;五年前很紅，現在年紀也不大，怎麼就贖身了呢？&rdo;司徒問，&ldo;要給她贖身應該價錢也不低吧？誰出的錢？&rdo;紅绫左右看看，走過去關上了雅間的門，回來小聲說：&ldo;是肖寨主。&rdo;&ldo;肖洛羽？&rdo;司徒伸手摸摸下巴，微微皺起了眉。&ldo;爺，你見過肖寨主吧？那人品，哪個女人不想跟着他，姚琴姐姐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rdo;紅绫說着，輕輕歎了口氣，&ldo;像我們這樣的人啊，一百個一千個裡，大概也出不了一個姚琴姐姐那麼走運的。&rdo;小黃終于把最後一瓣橘子吃完了，擡頭看紅绫，問：&ldo;姚琴一直都戴孝，你知道她是為誰麼？&rdo;紅绫搖搖頭，神秘地說，&ldo;說來也邪門，這姚琴啊，平時不見客人的時候就穿一身孝，把孝服當便服穿，老吓人了。&rdo;司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紅绫：&ldo;還有什麼特别的麼？比如她說起的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rdo;&ldo;嗯，特别麼……&rdo;紅绫想了想，最總搖搖頭，&ldo;沒有了。&rdo;司徒點頭示意她可以出去了，門被關上，司徒轉回臉看了看小黃，道：&ldo;這個肖洛羽很有些文章啊。&rdo;小黃點點頭，也不說話，而是探頭看窗外的樓下，紅绫已經下了樓，正在豪爽地和一樓的恩客喝酒，和剛才竟好似是兩個人。司徒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瞬間明白了小黃的心思，不由哈哈大笑起來。&ldo;你……笑什麼？&rdo;小黃臉上有些紅，似乎是被司徒看出了心思而不甘願了。&ldo;你是不是覺得妓院裡就應該到處是濃妝豔抹，不管見着誰都粘上去喊&lso;大爺，喝酒&rso;那個樣子的女人，？&rdo;小黃不說話，但眼神卻像是詢問‐‐你怎麼知道的？&ldo;知道這世上最聰明的女人通常都出在哪裡麼？&rdo;司徒反問他。小黃看了看樓下，問：&ldo;你是說，這種地方？&rdo;司徒點點頭，&ldo;其實有很多人可以花錢買小妾，但他們卻甯可來逛窯子，倒也不是真因為這裡的窯姐都傾國傾城了，而是因為這裡隻有銀兩歡笑，沒有真情真心。&rdo;小黃搖搖頭，有些固執地道：&ldo;是人，就都會有感情的。&rdo;&ldo;哈……&rdo;司徒笑着伸手掐他的腮幫子，點頭，&ldo;誰說這裡的都是人的？&rdo;小黃不解，看着司徒，就聽他邊喝酒邊幽幽地說，&ldo;的确，人都有感情，都有心，所以要在這裡讨生活，甯可不做人，也不要留下心。&rdo;&ldo;也曾有過美好的故事……&rdo;小黃小聲申辯。&ldo;早叫你少看些書。&rdo;司徒給小黃挑着葡萄，把又大又紫的選出來放到他面前，&ldo;那些風花雪月都是騙人的，有情飲水飽也就是一兩天，人活這世上，最重要的是别把自己逼死了。&rdo;黃半仙擡眼看着司徒，&ldo;什麼逼死？&rdo;司徒挪了挪凳子坐到小黃身邊，道：&ldo;你之前不是說了麼，負心換無情，公道，但是若負心換了有情，有心換了無意，那就叫把自己往死裡逼。&rdo;說着，伸手揪了揪小黃的頭發，&ldo;就跟我似的，有心有情，你卻無心無意。&rdo;&ldo;沒有……我才不……&rdo;小黃話說了一半，看到了司徒嘴角上得逞的笑意，立刻明白自己中了計了，但話已出口收不回了。司徒剝開一顆葡萄塞進小黃嘴裡，含笑道：&ldo;男人肯上這裡來花錢，是因為這裡有規矩。&rdo;&ldo;什麼規矩？&rdo;&ldo;這裡的女人，無論你對她多好，她都不會當真。&rdo;司徒擦擦小黃的嘴角。&ldo;那要是一不小心動心了呢？&ldo;小黃問。&ldo;不守規矩的，一般就隻有兩個下場。&rdo;司徒端起酒杯，&ldo;被規矩整死，或者把定規矩的人整死，取而代之，定出新的規矩！&rdo;仰臉，杯中酒一飲而盡。千杯不醉小黃看司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跟喝水似的，臉上一點醉意都沒有，眼神也甚是清醒，不由覺得奇怪。司徒有些無聊地看着樓下的人來人往，大廳正當中的台子空着，時不時有些長得不怎樣，但看起來很乖巧的小丫頭上去撒些花瓣，轉回頭來，見小黃正在好奇地盯着他，便問：&ldo;怎麼？&rdo;小黃搖搖頭，看着他手中的酒杯。司徒順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笑，&ldo;想喝啊？&rdo;小黃趕緊又搖頭，捧着杯子喝茶水。司徒看得有趣，伸手拿過他手中的茶杯，把自己的酒杯子放到他手中，&ldo;喝喝看。&rdo;黃半仙看着杯中透明的酒水，先是聞了聞，覺得挺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入口，就覺一股辛辣，不由皺起了眉。但入喉之後，全身又好似都暖熱了起來，而且唇齒間還流着一股淡淡的香醇，微苦微辣微甜……似乎是少了些味道，引得他又喝了一口。喝第二口時，口中的辛辣之味淡了許多，身子卻越來越暖，似乎和第一口時不太一樣。于是小黃又喝了一口……司徒本來隻是想逗他玩兒，想看小孩喝酒被嗆到的樣子，沒想到小家夥拿着酒杯一口一口又一口，似乎是喝出滋味來了，很快就一杯見了底。小黃擡起頭來，看看司徒，像是在說‐‐還想喝。&ldo;你會喝酒？&rdo;司徒問他。小黃搖搖頭，道：&ldo;以前爹爹不讓我喝，說我喝不得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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