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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頁(第1頁)

司徒定定地看着小黃,歎了口氣,給他蓋上被子,親他額頭,&ldo;你先睡一會兒,等歇好了,我找郎中給你看看。&rdo;&ldo;嗯。&rdo;小黃緩緩閉上眼睛,低聲說,&ldo;你教給我的那個,我會記住的。&rdo;司徒微微一笑,給他壓了壓被子,站起身,退出了床帳。轉過身,臉上溫和的笑意斂去,司徒背着手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着已經透亮的天空……遠處的殷園已經被燒成了焦黑的廢墟,現在還有一股股的煙霧在冒出來,空氣中彌漫着一種獨特的焦味。盯着晴朗的高天看了很久,司徒才低下頭,伸手輕輕地揉自己的眉心‐‐天地色變呼風喚雨麼?是老天爺碰巧開了眼,還是真的是孔明轉世,神仙下凡呢……天意難違小黃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司徒就見他一會兒翻來覆去,一會兒又含含糊糊地夢呓起來,最後索性走到床邊坐下,将小黃抱到懷裡。靠在司徒的胸前,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那熟悉的心跳聲,小黃漸漸安靜了下來,沉沉地睡去。可能是因為昨夜一宿未睡,小黃這一覺直睡得天昏地暗,司徒怕動了會吵醒他,就一直保持着姿勢一動不動,直坐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再睜開眼來的小黃,神清氣爽,最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記得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暈倒的了。坐起來,小黃第一件事就是抓住司徒的胳膊着急地問:&ldo;火滅了沒?&ldo;司徒盯着他看了良久,問,&ldo;後來下雨了,你知不知道?&rdo;小黃吃驚,&ldo;下雨了?&rdo;&ldo;你不記得?&rdo;司徒疑惑,&ldo;雨水像是你求來的。&rdo;&ldo;亂講。&rdo;小黃笑了起來,&ldo;我哪能求雨。&rdo;&ldo;那你為什麼會暈過去?&rdo;司徒問。小黃眨眨眼,想了很久,搖頭,&ldo;……不記得了。&rdo;司徒有些無力地看看他,點頭,&ldo;算了,想不起來就别想了。&rdo;小黃點頭,猛地發現自己正坐在司徒的身上,就微紅着臉,往旁邊挪了挪,小聲說:&ldo;你這樣多久了?&rdo;司徒失笑,揉着自己的脖子道,&ldo;你是不是屬豬的?這麼能睡?一睡就一天一夜。&rdo;&ldo;才不是。&rdo;小黃小聲嘀咕。&ldo;咕噜&rdo;一聲,兩人的肚子默契地一起響了起來。司徒笑,伸手捏捏小黃的胳膊,問:&ldo;還有沒有地方難過?&rdo;小黃搖頭。&ldo;走,吃飯去。&rdo;司徒起身,給小黃穿上衣服,兩人略作梳洗,就出了門。下得樓來,司徒讓小黃坐在大廳裡稍等,他去後院牽上馬,小黃穿着厚厚的貂裘走來走去會累,加上身體剛好,司徒覺得騎馬比較保險一些。小黃無聊地坐在桌邊,擡眼看着外面,這時,就見文昌明抱着幾本書匆匆跑進來。兩人打了個照面,都是一愣。&ldo;呃……&rdo;文昌明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小黃笑了笑,問,&ldo;你,好些了?&rdo;小黃點點頭。見小黃沒再說話,文昌明走上幾步,把書放到了櫃台邊。小黃看他手中的書,都是一些關于星相的。&ldo;你……&rdo;文昌明回頭,小心翼翼地問,&ldo;你……你是不是姓殷……&rdo;話沒問完,就見小黃站了起來。文昌明一愣,再看,小黃已經提着長長的披風,小跑着往門外走去,門口,司徒正牽着馬等在那裡。出門檻時,司徒跨前一步,伸手扶住小黃,生怕他絆倒,出了門後,直接将他抱起來,放到了馬上。小黃坐到馬上,伸手抓着馬鞍,司徒并沒有上去,而是牽着缰繩,放慢速度,和小黃邊說,邊遠走。文昌明靜靜地看着,直到兩人一起消失在街道的盡頭。轉身走回客棧裡,文昌明頹然地坐在櫃台後面,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自己殺了殷管家,還放火燒了幾乎整個殷園,但是為什麼,為何自己沒有覺得任何的難過?隻是過了短短的一天,但在自己腦中,那事事情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今早他才聽說,昨天的大火,燒死了好幾個人,有三個是殷園的夫子,還有好幾個學生。這些學生文昌明都認識,會住在殷園裡的,都是平日念書較好、甚得夫子們歡心的好學生,聽到他們的死訊,文昌明發現自己非但沒有半分的歉疚,反而還覺出了幾分痛快來。冷靜下來之後,文昌明問自己,自己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做了這樣的壞事,卻不讨厭自己?莫非天生就是壞人……正想着,就見兄長興匆匆跑回來,邊跑邊喊:&ldo;昌明!昌明!快準備,快準備,咱們要發大财了!&rdo;文昌明不解,見兄長跑得大汗淋漓,就給他倒了杯水,問:&ldo;大哥,什麼事那麼高興?&rdo;&ldo;今日縣太爺跟我說,來了大人物了,要住我們店裡。&rdo;兄長邊擦汗邊道,&ldo;前日不是殷園大火了麼?&rdo;&ldo;嗯。&rdo;文昌明警覺起來,坐到自家大哥身邊,低聲問,&ldo;跟殷園失火有關?&rdo;&ldo;殷園是什麼地方,着了火死了人,自然是會驚動上頭的。&rdo;兄長擦擦汗,接着道,&ldo;聽說前不久,護國侯齊奕來了北邊的軍營,就在飛龍城附近,他一聽說殷園被火燒了,就說要來看看,若是人為,必然要親手抓住那縱火之人……&rdo;話沒說完,就聽&ldo;嘩啦&rdo;一聲,文昌明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ldo;你怎麼了?&rdo;兄長問。&ldo;沒……&rdo;文昌明趕緊蹲下身子收拾,接着問,&ldo;那,後來呢?&rdo;&ldo;嘿嘿……&rdo;兄長一笑,得意地道,&ldo;你也知道,咱鎮這小地方,最體面的住處就是我們客棧了,所以啊,縣太爺說了,這位護國侯帶來的人馬不多,都安頓在我們店裡。&rdo;文昌明睜大了眼睛盯着兄長,張了張嘴,良久才問出一句:&ldo;真……真的?&rdo;&ldo;那是!&rdo;兄長見他吃驚,以為是喜的,就又得意了幾分,&ldo;這下看來是祖上積德了,對了,縣太爺還說要找個熟悉這一代的人陪着齊侯,我就推薦了你了。&rdo;&ldo;我?&rdo;文昌明驚得張大了嘴,連連搖頭,&ldo;不行不行……&rdo;&ldo;有什麼不行的?!&rdo;兄長闆起臉,&ldo;你念了那麼些書,也沒個施展的地方,難道真要跟你哥似的在這個小鎮子裡困一輩子啊?齊侯是大人物,你好好表現表現,他若賞識了你,給你個一官半職的,或是帶你回軍營,指不定哪天飛黃騰達,光耀門楣了,你要給文家争氣啊!&rdo;文昌明還想争辯,就聽遠處響起了馬蹄之聲,似乎是有一隊人馬正在飛快地趕來。&ldo;掌櫃的,掌櫃的!&rdo;夥計連滾帶爬地進來,&ldo;來了,來了!&rdo;&ldo;快收拾!快收拾!&rdo;兄長趕緊起來打點,叫了所有的人出來,拉着想跑開的文昌明,列隊到了店門口迎接。帶着一隊人馬來到客棧門口的,正是齊奕。縣太爺引着齊奕往裡走,進了客棧,齊奕坐下,掌櫃的趕緊親自端茶倒水。齊奕打量了一下店裡,也沒說話,等茶水送上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對縣太爺擺了擺手,&ldo;你且去忙吧,不用管我。&rdo;縣太爺連連行禮,叫來了掌櫃,給齊奕引薦:&ldo;侯爺,這個是掌櫃的,叫文昌順,這是他兄弟,文昌明。&rdo;文昌順趕緊拉着文昌明給齊奕行禮。齊奕擡頭看了看兩人,點點頭。&ldo;呃……侯爺,我弟弟他念過書,也熟悉縣城,任憑侯爺差遣。&rdo;文昌順将文昌明向前推了推,賠着笑說。齊奕視線落到了文昌明身上,文昌明似乎是心不在焉,與齊奕眼神相對,并沒恭敬地行禮,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文昌順和縣太爺都大驚,心中暗暗責怪文昌明太不識擡舉,怎麼對齊奕這般無禮,剛想數落幾句,卻聽齊奕一笑,點頭,&ldo;文人麼,就應該有些氣節的,不錯。&rdo;文昌明有些吃驚,其實他心裡是怕得要死,隻是思緒煩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但是他很快揣摩到了齊奕的脾性,這人,大概是不喜歡人家奴顔婢膝的。縣太爺對文昌順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好生伺候着,就向齊奕告辭離開了。文昌順是個生意人,雖沒見過什麼大場面但也夠機靈,趕緊殷勤地給齊奕他們張羅住宿。這時,齊奕的一個副将突然說:&ldo;這客棧裡其他還有人麼?都讓離開!&rdo;文昌明一驚,突然有些不舍起來,他很怕司徒,但是卻很喜歡小黃,很想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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