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小黃點頭,送司徒到窗邊。司徒伸手想開窗離開,突然回過頭來遞過半邊臉給小黃,道:&ldo;來,親一口!&rdo;小黃臉上泛紅,但還是伸手輕輕抓着司徒的胳膊,踮起腳在司徒臉頰上親了一口。親完後,小黃擡起頭,卻見司徒站在原地看着他,一動不動。小黃有些緊張,因為司徒的眼神很怪異。把按在窗戶上的手收了回來,司徒拉起小黃轉身走到桌前,将蠟燭點燃。小黃着急,還沒來得及說話,司徒突然伸手一把扯開了他的衣領,然後就愣住了。白皙的脖頸上,斑斑駁駁的痕迹……司徒自然知道這是什麼,心裡瞬間明白,難怪今天小孩這麼奇怪,一直讓自己離開。&ldo;誰?&rdo;司徒說話時的表情讓小黃害怕,那種眼神,是他從沒見過的。&ldo;誰?!&rdo;司徒伸手抓住小黃的胳膊,小黃疼得一顫。即使再惱怒,司徒也懂得掌握自己的力道,但小黃的反應顯然是疼了……皺起眉,司徒一把扯開了小黃的上衣,就見雪白的胳膊上,幾道紫色的指印和遍布的瘀青,手腕上一截紅繩,那隻小巧的玉兔正被小孩緊緊地握在手裡。小黃在司徒扯開自己衣服的一瞬間就紅了眼圈,鼓足勇氣擡起頭了一看,就見司徒呆呆地站在他眼前,緊緊地盯着小黃胳膊上的傷痕。兩人靜默不語,良久,就聽司徒自言自語道:&ldo;我不舒服……&rdo;……小黃有些聽不明白,仰起臉來看司徒,就見他臉色蒼白,呼吸也有些急促。&ldo;司徒……你怎麼了?&rdo;小黃着急。司徒搖搖頭,盯着小黃的眼睛,&ldo;不知道……很不舒服,透不過氣來……&rdo;&ldo;哪裡不舒服?&rdo;小黃伸手輕輕按司徒的胸口,感覺那裡起伏得厲害,有些害怕。&ldo;這裡……&rdo;司徒将小黃按在自己心口的手抓緊,伸手一把将小黃摟到懷裡,邊喘邊說,&ldo;我想殺人……&rdo;&ldo;不行……&rdo;小黃話沒說完,就聽門口有人喊:&ldo;什麼人在裡面……&rdo;小黃就感覺摟着自己的司徒身體猛地一震,緩緩擡起頭,臉色冰冷得吓人,還有漸漸血紅的眼。&ldo;黃小先生!裡面有什麼人?!&rdo;門口的守衛發現了異樣,喊話聲引來了文昌明。&ldo;你走……&rdo;小黃抓住司徒的袖子,&ldo;再忍耐一下就可以,隻要再三天!&rdo;司徒回過頭,看着小黃,低聲道:&ldo;我要帶你走。&rdo;小黃搖頭,&ldo;不行,我沒事的。&rdo;司徒盯着小黃看着,突然問:&ldo;你為了誰受委屈?是自己還是我?&rdo;小黃不語,抓緊司徒的手。&ldo;呵……&rdo;司徒搖着頭笑得慘然,&ldo;……我不能騙你一輩子。&rdo;小黃不解,問:&ldo;你騙我什麼?&rdo;&ldo;我不值得你這樣做。&rdo;司徒放開小黃,伸手幫他整理好衣服,轉身就往外走。&ldo;司徒……&rdo;小黃追上前抓住司徒的手,司徒輕輕将他的手掰開,低聲說,&ldo;我給你看些東西。&rdo;說完就一把打開大門,走了出去,反手關上了門。院子裡已經站滿了拿着兵器的守衛。司徒略一打量,冷聲道:&ldo;人太少了……再去叫一點來。&rdo;站在門口的文昌明看着緩緩走出來的司徒,倒吸了一口冷氣,轉身就跑了。剩下的侍衛們面面相觑,眼前人實在有些可怕得過分。……文昌明連滾帶爬地跑向瑞王的大營,邊跑邊喊:&ldo;王爺,司徒來了,他發現黃小先生啦……&rdo;瑞王正在帳中處理事務,聽到了禀報,臉色一變,吼:&ldo;他怎麼會知道的?!給我去把人攔下來!&rdo;一旁的肖洛羽突然笑了起來,道:&ldo;還是算了吧……他既然找到了,就一定會把人帶走,而且我們日後還要和黑雲堡合作的。&rdo;瑞王心有不甘,想到小黃還沒有弄到手,就這樣放走了那怎麼行,就道:&ldo;帶人去,給我把他們擋下來!&rdo;手下趕緊領命去了,肖洛羽搖搖頭,背着手往外走。&ldo;你去哪裡?&rdo;瑞王對他吼。肖洛羽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低笑道:&ldo;去看看熱鬧。&rdo;說完,掀開帳簾走了出去。……小黃獨自坐在屋子裡,吹熄了桌上的燭火,外面的景象,因為院子裡的火把而清晰地映到雪白的窗紙上,就像一出皮影,唯一不同的是那刺耳的慘叫聲和噴濺在窗紙上的血迹。小黃靜靜地看着這一出戲,能從那一堆混亂晃動的人影中清晰地分辨出司徒的身影,衣袂的翻飛帶着一絲絲的快意,動作兇狠快速……仿佛已經忍耐了很久,閃動的冷冽刀光,将這一片片的光影撕裂。小黃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司徒一直以來都在忍耐,做他心裡的那個司徒,忍耐、不殺人、溫柔的笑……殺戮不知持續了多久,遠天響起了轟隆的雷聲,外面的慘叫聲也漸漸消散,大雨來得突然,将院中的火把澆滅,一切都歸于平靜。窗上的映像漸漸變淡、消失,就像是一場戲的落幕。小黃緩緩站起了,走到門邊,&ldo;咔嗒&rdo;一聲,打開門。院中遍地的屍體,傾盆大雨也難以沖刷的濃濃血腥味撲面而來,大雨中,司徒一身血污,被雨濕透的黑衣,慘白的臉紅色的眼,說不出的猙獰邪惡,站在屍體堆裡,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着站在門口的小黃。兩人對視無語,四周唰唰的雨聲,小黃突然想到那天在鶴鳴山上,也是雨中,司徒走到他身前蹲下,擠幹他衣擺上的水,仰起臉問他:&ldo;冷不冷……&rdo;良久,司徒收起刀,轉回頭,淡淡地說,&ldo;我是鬼,你是仙……一直以來我都在強迫你,你真心願為我忍受着一切?我滿手人命從沒想過會有好下場,你還覺得能陪我這樣的惡鬼走一世?&rdo;小黃靜靜地看了司徒一會兒,擡腳走到雨中,小心地避開橫躺豎卧的屍體。司徒看着一步步走到眼前的小黃,雪白的衣服下擺,沾染了紅色的血污,說不出的刺目。走到司徒面前,小黃輕輕擡起手,幫司徒整理了一下頭發,擦幹淨臉上飛濺到的血迹,淡淡一笑,說:&ldo;不要緊,鬼也好仙也好,反正我們都不是人……不是麼?&rdo;司徒呆愣地注視着眼前退卻了羞澀,仰起臉眼神平靜地和自己對視的小黃,感覺胸口的氣悶突然消失了,呼吸又變得舒暢。小黃看着眼前殺意淡去,撕掉一身僞裝完完整整站在自己眼前的司徒,邪惡中帶着一絲的妖異……說不出的吸引他的視線,伸手輕觸司徒的臉,&ldo;我喜歡黑色。&rdo;司徒握住小黃的手,輕輕歎了一口氣,道:&ldo;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若不走,便再也逃不掉,哪怕是下地獄,我也要帶你一起去。&rdo;小黃輕輕點點頭,說:&ldo;等着三年之後,若還活着,我們一起縱馬天下,我們拉過勾的。&rdo;司徒盯着小黃看了一會兒,突然挑起嘴角笑了,伸手拉着小黃的手轉身往外走。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兩人離開滿地屍體的别院,緩緩遠去。小黃握緊司徒的手,即使你是修羅惡鬼,一身的罪孽滿手的血污,我還是想一直陪着你走下去。遠處的高枝上,黑暗的小巷裡,肖洛羽和文昌明靜靜地看着司徒和小黃的身影,越走越遠。千般計較夜還是很黑,司徒拉着小黃走過街道,沿着崎岖的山路緩緩往上走,兩人雖然十指交握,但卻都不說話,到了山頂的時候,司徒卻轉了個彎,沒有進入黑雲堡,而是向後山走去。&ldo;去後山麼?&rdo;小黃問。司徒點點頭,淡淡說:&ldo;想走走。&rdo;小黃就靜靜地随着司徒往後山走。黑雲堡的後山,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糧倉,半山的梯田,糧食和菜,桃花林還有魚塘,黑雲堡中兄弟的親眷都在後山中勞作。雖然是晚上,但是滿山的田園風光還是清晰可辨,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青草香,田埂間細細的蟲鳴聲。小黃邊走邊看,吹着習習的晚風,感覺舒暢。&ldo;接下去怎麼辦?&rdo;司徒突然低聲問小黃,語氣中有些歉意,因為一時之氣,把小黃的全盤計劃都打亂了。小黃仰臉看看他,佯裝生氣地道:&ldo;你說呢。&rdo;司徒有些沮喪,伸手揪小黃的頭發,&ldo;不知道才問你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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