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洗澡應當是極親密的事情了,他私心裡有點享受這種時候。尼貝爾因為看不見,隻能依賴他,房間裡隻有兩個人,偶爾能聽見樓下廚房做飯的聲音,有女仆在院子裡一邊吆喝一邊踩着盆裡的衣服,每一分鐘都被無限拉長,像是拉長一根毛線一樣,越來越細,最後化成很多肥皂泡泡。
“把眼睛閉上,小心别進到眼睛裡了。”他撥弄着尼貝爾的頭發,輕聲說。
後來尼貝爾在城堡裡每次洗澡都由他幫忙,偶爾尼貝爾還會哼歌。伯努瓦問他這些是什麼歌,他就笑,說是他自己閑的無聊寫的。
洗完澡吃完飯,伯努瓦就帶着尼貝爾去散步,扶着他在田裡到處走走,把腳下的花草,遠處的樹木都講給他聽。這是樹冠透下來的光影,那是田鼠挖的洞,伯努瓦成了尼貝爾的眼睛,樂此不疲。
偶爾伯努瓦還會給他摘一些冷風中還頑強開着的野花,拿到尼貝爾手裡讓他去摸。尼貝爾能感受到柔軟的花瓣,像是記憶裡伯努瓦溫柔的唇。伯努瓦從來沒有這麼活潑,又是爬山又是跋涉,每天晚上都累得呼呼大睡,連帶着氣色都好了不少。
伯努瓦一直在等他問起他的那些工作,家裡的情況,還有眼睛什麼時候好,尼貝爾卻好像傷的不是眼睛而是腦子,把前二十八年忘了個精光一樣,一直沒提,兩人就保持着奇怪的默契,一個不問,一個不答。
這天又來了個醫生,尼貝爾很快察覺出那人的不同。這個人進門後先抓住了他的手腕,兩根手指搭在他脈搏上過了很久。這是中國的醫術,他有所耳聞。那人摸完他的手腕又去撐開他的眼皮,讓他把嘴張開看了看舌頭,之後就走出去了。
他聽到伯努瓦輕快的腳步聲回來,跟他說:“這個醫生有法子了!”
據伯努瓦說,這個孫醫生是中國來的,穿個白袍子,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每一個都刻得很精緻,但看起來是很普通的木頭。他總是眯着眼睛摸他那長到胸口的有點稀稀拉拉的白胡子,很高深莫測。孫醫生說他需要定期針灸,就是拿針去紮他身上的穴位,同時還開了幾帖藥。
針灸要等冬天過去了再開始,藥卻要開始提前喝。很快城堡裡熱鬧了起來,每天都彌漫着一股中藥的味道。據女仆說,伯努瓦小時候也常服中藥,所以大家都輕車熟路了。
尼貝爾是不願意喝的,他喝第一口時就被苦的不行。伯努瓦顯然是喝藥的行家,捏着他的下巴把藥一灌,然後迅速塞一塊糖進他嘴裡,整套動作風馳電掣。
這時,尼貝爾才确切地體會到“輕車熟路”是什麼意思。
最近伯努瓦總是喜氣洋洋的,跟他說話時都輕松很多。由于開始下雪了,兩人減少了外出,他開始給尼貝爾念書,挑一些時興的連載小說讀。
尼貝爾窩在被子裡聽他讀書,隻能聽進去一半,到後半部分就呼呼大睡了。伯努瓦也不惱,下一次又接着讀。
一個女仆在院子裡高呼埃裡克河解凍了時,他才意識到冬天徹底過去了。城堡底下傳來馬的嘶鳴聲,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上了樓。
“尼貝爾!春天來了,我帶你去外面逛逛吧!”伯努瓦推開門。“我給你定制了一個輪椅,這樣你去哪都方便,也不用擔心摔倒,我推着你就行。”
“哪有盲人坐輪椅的,我又不是腿腳出了問題。”他有點無奈。
“這樣方便嘛。”伯努瓦咂了下嘴,把尼貝爾扶了起來,帶着他下樓了。伯努瓦隻在起初的那幾天住在樓上,後來有了外出散步的習慣後他就搬到了一樓,但沒住幾天就因為太過濕冷又搬了回去。
雖然兩人已經一起下過很多次樓,伯努瓦還是特别小心。他一隻手貼着尼貝爾的胳膊肘把他的手臂夾起來,另一隻手松松環着他的腰,有點像在跳華爾滋。
尼貝爾第一次下樓的時候是扶着扶手的,他讓伯努瓦不要扶着他,說自己總得習慣。伯努瓦隻得站在一邊虛虛扶着他,看着尼貝爾一步一步下樓,走得很慢。每次他踉跄一下,伯努瓦都倒吸一口涼氣。
“為了我的心髒考慮,你還是讓我扶着吧。”他抓着尼貝爾的胳膊,“這有什麼好習慣的,大不了我就扶着你走一輩子。”
後來孫醫生來過後他對尼貝爾照顧得更細緻入微了,成了現在依偎在一起下樓的姿态:“反正你也會好起來,現在扶着你更方便。你沒必要去學那些盲人的技巧。”
到了樓下,尼貝爾被扶上輪椅。輪椅上墊着好幾層軟枕,還鋪了毯子,把手處包着珊瑚絨,力求舒适。
“咱們去哪?”他問
“去看雪花蓮。最近正好開了一大片,就在那邊的山頭上。”伯努瓦把尼貝爾的領口掖了又掖,推着他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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