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人看見的,這兒根本沒有人。再說了看見又怎麼樣,誰還沒有個朋友了?”
“朋友?”
“難道不是嗎?你在我們第三次見面的時候就說了,我們是朋友——朋友!”尼貝爾感到抱着自己的雙臂收緊了點。
我還以為我們會有點别的關系。尼貝爾很想這麼說,但是最後從他嘴裡出來的那句話卻截然不同:“嗯,朋友。”
伯努瓦松開了手,站起身,繼續推着他前行了。
地上冰雪融得差不多,露出黑褐色的土地,零星點綴着一點嫩芽。兩人走得很慢,走走停停,像是水裡的一架小舟,慢悠悠地漂着。
太陽越挂越高,尼貝爾感到輪椅停了下來,伯努瓦說:“到了。”
這時候沒那麼冷了,他把熊皮手套脫了下來放在腿上。伯努瓦松開輪椅,扶着尼貝爾站起來。
“雪花蓮有點矮,你得蹲下才能摸到。它們好不容易開了,我不想就這麼摘下來。”
兩人緩緩蹲下去,站起來時熊皮手套掉到了地上,伯努瓦看了一眼沒去撿。
“手套掉了。”
“我一會兒去撿。你就在這蹲下先。”他引着尼貝爾的手去撫摸花朵的位置。
“它們是白色的,小小的,花心向下。這是它們的葉子,細長形狀。”
尼貝爾慢慢摸索着,伯努瓦過去把那副手套撿了起來,連帶着自己的放到輪椅座位上。兩人的手套是一起打的,顔色和材質一模一樣,像是兩兄弟,此時親親熱熱地挨在一起。
尼貝爾就這麼蹲着,慢慢地向前摸索。伯努瓦看見了趕緊湊上去,抓着他的胳膊。
“怎麼自己往前走?我扶着你。”
“我想往前走走看。前面是花海吧?我以前好像是看過的,但是用手摸還是第一次。”
“感覺很不一樣吧?”伯努瓦也蹲着,鬥篷攤開在他身後,他又回頭去把鬥篷抱着,防止刮倒了那些不太高大的嬌弱花朵。
“确實。它們比看起來柔弱很多。”
“那是當然,花朵都是這樣,手指一撚就會掉下來。”他用手開路,盡量避免兩人踩到花草。又得抱着鬥篷又得扶着尼貝爾又得開路,他顯得手忙腳亂,不一會兒腦門都開始冒汗了。
“咱們站起來吧。”尼貝爾拍拍他。
伯努瓦正在和自己的鬥篷作鬥争,此時他的鬥篷下擺已經皺巴巴的了。“哦,行。”
“前面是一個村子。這個村子裡人不是很多,大部分以種田為生。這片雪花蓮長在這個小山坡上,好多人都不知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點狡黠,表情很孩子氣。“還是我發現的。我爸媽小時候總是不讓我出門,好像我被風吹一下就會病倒似的。在家的生活太無聊,十歲那年我就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你?”尼貝爾站在他旁邊,胳膊肘被伯努瓦抓着。
“那當然,沒想到吧。那天我走出了很遠——也許沒有很遠,但對我來說很遠很遠——來到了這裡。那時候是夏天,沒有雪花蓮,這裡開着的是玫瑰,稀稀拉拉的,沒有雪花蓮茂盛。”
“你膽子真挺大的。”
“夏天嘛,沒什麼的。我就坐在這裡看着周圍,看遠處的山,看身邊的花,看頭頂的雲。看什麼都新鮮,都漂亮。”
“畢竟是第一次出門。”
“可能對常人來說,這些都很普通。每天農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女人在河邊洗菜洗衣服——哦,山下有一條河——日出月升,雲卷雲舒,春風秋雨,都太平凡了。可是對我來說,我從來隻能在書裡看到那樣的場景。偶爾從我房間的窗戶往外看,什麼東西都裝在那一個小框裡,像一幅壁畫。有時候我真分不清是否我才是一張挂在牆上的畫像。可能對你來說這些有些膩味了。”
尼貝爾的胳膊在他手裡動了一下,輕聲開口:“不會,”尼貝爾轉頭,一雙眼睛雖然無神但是仍然波光潋滟:“我從沒看過這樣的風景。”
“你什麼都看不見嘛。”
“不,”尼貝爾笑起來:“我什麼都看見了。往常我用眼睛看,今天我用鼻子聞,用耳朵聽,用手摸,我看到的不比你少。我甚至敢說我看到的比你還要多。”
伯努瓦松開尼貝爾的胳膊:“對于那個時候的我來說,這些風景獨屬于我。它們可能屬于很多人,屬于那個割稻草的農民,屬于這個曬衣服的農婦,屬于這座山,這條河,這片土地。但是在那一刻,它們屬于我,從一個小框裡走了出來,走近了我。”
“不,”尼貝爾抓住伯努瓦的手:“農民隻擁有手裡的稻草,農婦隻擁有那幾件衣服,山川土地隻擁有花草魚鳥。而隻有你目睹了這裡所有的風景,這裡自始自終都屬于你,從你看到它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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