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展兄說的,可是錦毛鼠白玉堂?&rdo;夏國棟問。&ldo;正是。&rdo;展昭說話間,已經上了三樓,推門進去,就見白玉堂正架着腿邊看風景邊喝酒呢,見展昭進來,便笑道,&ldo;賊貓,來蹭吃喝的啊?&rdo;展昭白了他一眼,指着身後進來的夏國棟,道,&ldo;白兄,還記得麼?這是夏秋龍夏老将軍的侄子,夏國棟夏總兵。&rdo;&ldo;白玉堂似乎是微微地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夏國棟幾眼,點頭,&ldo;哦……原來是夏老将軍經常提起的侄子啊。&rdo;說完,白玉堂放下了杯子站起來,走到近前。&ldo;白大俠。&rdo;夏國棟抱拳。&ldo;什麼大俠小俠的,&rdo;白玉堂笑着擺擺手,&ldo;兄弟相稱吧,我記得你應該比我們小兩歲是吧,我就叫你夏賢弟。&rdo;夏國棟笑得有些尴尬,展昭瞪白玉堂,&ldo;不是說跟我們同歲的麼?&rdo;白玉堂有些迷糊地看看展昭,&ldo;是麼?我記得夏老将軍說比我小兩歲啊……&rdo;兩人一同看夏國棟,就見他微微一笑,道,&ldo;在下足歲的确是二十三,隻是叔父經常将我的年紀記小兩歲。&rdo;白玉堂和展昭挑眉點頭,對視一眼‐‐小子反應挺快的麼,不過應該是比我們大兩歲才是。&ldo;坐吧。&rdo;白玉堂引兩人入座,對展昭道,&ldo;貓兒,我都點完菜了,你們要吃什麼單點吧。&rdo;展昭微微一笑,道,&ldo;你不說我是來蹭吃喝的麼,就着你那桌吃,不夠再點。&rdo;白玉堂曬然一笑,道,&ldo;那也行,不過三個人呢,菜少了叫人笑話,不如再加幾個……對了,夏賢弟點吧。&rdo;展昭有些無奈地看白玉堂‐‐你幹嘛非叫人弟,占人便宜。白玉堂挑眉‐‐老子就四個哥哥。展昭略有得意地對他笑了笑‐‐這麼巧,我生辰也比你大幾個月。白玉堂磨牙。&ldo;還是兩位點吧。&rdo;夏國棟笑着道,&ldo;我對開封的菜式不熟。&rdo;&ldo;那我點吧。&rdo;白玉堂叫來了小二,要了三個菜,就這三個菜名往外一報,把個夏國棟驚了一跳。第十八話試,送君三道菜白玉堂報出了菜名,叫送君三道菜,顧名思義,就是有三道菜。第一道是,&ldo;紅焖膝下狗&rdo;,第二道是,&ldo;白煮撩雜碎&rdo;,第三道是,&ldo;火烤土撥鼠&rdo;。&ldo;好嘞,五爺您稍候。&rdo;夥計記下後,屁颠屁颠就跑了,一路吆喝出去,樓下吃飯的人聽到後都樂了,紛紛哈哈大笑着,都說&ldo;給我們也上一份來!&rdo;白玉堂笑呵呵報菜名的時候,展昭則細細地觀察着夏國棟的神色,就見他眉頭微微蹙起,眼中似乎有些算計。&ldo;白兄。&rdo;夏國棟看了看白玉堂,道,&ldo;什麼菜,名字如此特别?&rdo;白玉堂臉上略有些吃驚地看了夏國棟一眼,這一眼讓夏國棟微微皺了皺眉。就見白玉堂給自己倒了杯酒,給展昭也倒了一杯,笑道,&ldo;這送君三道菜,乃是開封名菜啊,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做成的,做工考究,是宴客的佳品啊。&rdo;&ldo;願聞詳解。&rdo;夏國棟對白玉堂拱了拱手,就聽白玉堂道,&ldo;先說這第一道紅焖膝下狗……&rdo;說到這兒,白玉堂問夏國棟,&ldo;夏兄知道什麼狗最好吃麼?&rdo;夏國棟的嘴角微微地抽動了一下,搖搖頭。&ldo;呵呵……自然是膝下狗了。&rdo;白玉堂喝了一口酒,道,&ldo;狗肉,對狗的體型要求很高的,一般太大的狗,肉老;太小的狗呢,又沒肉……最最好的狗就是長足了,也正好剛到人膝蓋以下位置的狗……所以就叫膝下狗了。&rdo;夏國棟笑了笑,擡眼,就見白玉堂邊喝酒邊自在地侃侃而談,展昭則是拿着酒杯,對着他笑,那一雙眼睛清透深邃,似乎是能看到他心裡,暗暗搖頭‐‐這兩人,厲害!白玉堂裝作沒看見,接着道,&ldo;這白煮撩雜碎啊,就更講究了。&rdo;夏國棟微微一笑,&ldo;雜碎不是很一般的料麼,怎麼個講究法?&rdo;白玉堂挑挑眉,&ldo;這雜碎啊,一般人不是紅燒,就是香辣……夏兄可聽說過白水裡撩的?那不臊氣了麼。&rdo;夏國棟點點頭,&ldo;有理,那麼說來,怎麼個白煮法呢?&rdo;&ldo;關鍵就在之前的腌制了。&rdo;白玉堂笑呵呵地道,&ldo;撩砸碎最基本的一點,就是先用大量的酒來腌,用酒香将雜碎的臊氣全部去除。再用特制的醬料來塗抹,反複幾次之後,讓味道都浸入雜碎裡。然後煮上一鍋白水,隻要拿個撩勺盛着雜碎放熱水裡撩一撩,燙熟了就能吃,香脆可口,所以說,雜碎,當然是撩過的最好了。&rdo;夏國棟的嘴角又細微地抽了抽,點頭,&ldo;有趣。&rdo;&ldo;至于火烤土撥鼠麼。&rdo;白玉堂笑了,&ldo;夏兄吃過老鼠沒?&rdo;&ldo;咳咳……&rdo;展昭喝着酒笑了一下,白玉堂一個眼刀飛過來‐‐死貓,還笑,不想想老子為了誰那麼賣命,連本家都舍了。展昭笑着給他倒酒‐‐知道啦,您辛苦。夏國棟看着兩人一個眼神就能交流,也覺得有趣,就搖搖頭,道,&ldo;未曾吃過。&rdo;&ldo;那就對了!&rdo;白玉堂點點頭,&ldo;記得啊,老鼠大多數都是不能吃,容易吃死人……不過有幾種老鼠是能吃的。&rdo;&ldo;哦?&rdo;夏國棟疑惑,&ldo;哪幾種?&rdo;&ldo;草原上的大田鼠和大土撥鼠。&rdo;白玉堂笑了笑,道,&ldo;土撥鼠啊,個兒大,腦滿腸肥的,一個能有十來斤重,比兔子肉強多了。&rdo;夏國棟點點頭,繼續喝酒。&ldo;把土撥鼠抓住了,去皮抽筋,剁了腦袋和爪子挖出來内髒,洗幹淨了之後,先也是放在酒裡浸,然後再用香料腌過,最主要的就是最後在上面塗上一層蜂蜜,往火上一放就開始烤……直烤到皮子呈金黃色滴油,外脆裡嫩,咬一口口澤生香,實在是美味非常啊。&rdo;白玉堂說完,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ldo;待會兒夏兄可得好好嘗嘗,看這膝下狗、撩雜碎和土撥鼠……哪個最好吃!&rdo;夏國棟的臉上一直保持這微笑,隻是點頭,喝酒。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小子,架不住了吧。其實這些菜名都是有來曆的,當然能想出這種門道的,也隻有白玉堂了。當年在洛水一役前夕,宋軍缺糧,每天隻有一頓飯吃,見将士們一個個餓得面黃肌瘦的,将領們也有些擔心。白玉堂想出了個辦法,帶着一隊将士去廣袤的洛河平原上抓土撥鼠、打野狗。草原上的野獸都沒見過人,一個個也挺笨的,白玉堂帶去的都是些機靈能幹箭法又準的,一個下午抓回來的野狗土撥鼠就能堆一座小山。但是那些土撥鼠野狗什麼的,看外表實在是有些惡心,衆将士們都覺得倒胃口,甯可餓着。白玉堂也不惱,讓廚子把東西都搬到夥房去,然後就親自帶着一大幫的廚子忙活了起來。展昭跟進去看,就見白玉堂教那些廚子将野狗和土撥鼠都弄幹淨,用腌料腌制,連取下來的内髒雜碎都不浪費,用鹽搓幹淨了,也腌上。随後,平時吃東西就特别挑的白玉堂親自配了料,讓廚子紅燒了那些野狗肉,悶得酥酥軟軟入口即化;又将那些雜碎幹撩,拌上蔥蒜和香油,清爽可口;最後将土撥鼠用小火翻烤……一時間香氣四溢,引得那些官兵,就連夏秋龍都吸着哈喇子跑來了。白玉堂還笑嘻嘻跟衆人開玩笑呢,說這三道菜名,叫宋軍三道菜,分别是紅焖西夏狗、白煮遼雜碎、火烤吐蕃鼠。将士們都樂翻了,一個個餓狼似地大快朵頤。展昭和白玉堂剛到軍中的時候,衆将士看展昭還挺順眼的,此人和和氣氣,見人愛笑,軍中的将士都挺喜歡他的。但是白玉堂則不然,将士們都挺納悶的,白玉堂一身白衣如雪,樣貌又精貴,跟熟人倒是常開玩笑,對不熟的人卻總是霜雪覆面,感覺很不好親近,一看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所以将士們都有些拒他千裡之外。但是經過了這一次白玉堂發明宋軍三道菜的事件之後,衆将士都拿他當親弟弟了,誰看到都給個笑臉。也别說,白玉堂就算打了野味把那一大鍋子的菜都做出來了,也照樣還是那個纖塵不染的翩翩貴公子,身上連點兒油腥都沒沾上,大概人家生來就愛幹淨吧。其實隻有展昭知道,這耗子,從來沒吃過一口三菜,有一天偷偷問他,&ldo;你怎麼不吃呢?&rdo;白玉堂對他撇撇嘴,&ldo;土撥鼠和野狗吃的是蟲子和腐屍,爺爺甯可餓着。&rdo;&ldo;那你給将士們吃?!&rdo;展昭瞪他,一邊慶幸自己也沒吃。白玉堂對他挑挑眉,&ldo;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rdo;展昭怒指,&ldo;白耗子,兩面三刀!&rdo;從此之後直到洛水戰役結束,每天夏秋龍都會組織人去平原打野味,回來讓廚子按照白玉堂教的法子做。這宋軍三道菜也成了大宋軍中的吉祥名菜,隻要是軍中之人,特别是小兵,大都知道。剛剛那夏國棟竟然對此一知半解,足夠引人懷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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