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四人行至人家門首,陳衣下了馬,悟空接了繩,八戒歇了行李,都伫立綠蔭之下。陳衣拄着九環錫杖,先奔門前。
隻見一老者,斜倚竹床之上,口裡嘤嘤地念佛。
陳衣不敢高聲打擾,合十,慢慢道:“阿彌陀佛,施主,問訊了。”
那老者一骨碌跳将起來,出門還禮道:“長老,失迎。你自哪方來的?到我寒門何故?”
陳衣道:“貧僧是東土大唐和尚,奉聖旨上雷音寺拜佛求經。适至寶方天晚,意投檀府告借一霄,萬祈方便方便。”
那老兒擺手搖頭道:“去不得!西天難取經。要取經,往東天去罷。”
陳衣道:“施主可是讓我去東天未來佛彌勒菩薩處?”
老兒道:“正是。”
陳衣笑道:“自是要去,但我需先去西天取經。”
老兒道:“你這和尚不聽勸,西去道路多艱,魔障重重,生死難料,怎不回頭?”
陳衣道:“貧僧曾發願,舍身西行,求取大法,普度衆生,若不到西天,決不東歸,縱然死在半路,也不後悔!既是初心,不敢忘耶!”
老兒道:“好,好,好,是個頭鐵的和尚,心堅的憨僧。”
悟空聽不得旁人說他師父,他上前高叫道:“那老兒,你這麼大年紀,全不曉事!我出家人原來借宿,你卻唬我等讓回,還盡說些話彎酸人。若你家窄狹,沒處睡,我們在樹底下,也可坐一夜,不打攪你。”
老兒見悟空模樣,扯着陳衣衣袖道:“你這和尚模樣俊俏,你徒弟怎長得那般吓人,似個痨病鬼,這還沖撞我這年老之人!”
悟空笑道:“你這個老兒,也忒沒眼色!”
陳衣道:“老人家,我這徒弟模樣普通人雖欣賞不來,但本事卻是比我高許多。”
說罷,又将悟空大鬧天宮,封齊天大聖,後又拜入沙門,保他取經之事說了一遍。
那老兒聽後哈哈大笑:“如此說來,這西天也去得。”
老兒請兩人進屋,陳衣又讓八戒将馬牽來,又吓了那老兒一跳。
不多時,兩個少年帶着一個老媽媽,三四個小男女,插秧回來。到了門口,那八戒吓得那些人東倒西歪。陳衣隻得又又又解釋一番。
想來如此也不是辦法,悟空便出了主意,讓八戒将長嘴揣了,大耳貼了,這才看着像了些樣子。
天氣炎熱,老兒将幾人請至天井陰涼處歇下,才去備齋。
幾人聊起天來,那老兒姓王,他說那西天取經難,是原來這西去不到三十裡地,有一山名八百裡黃風嶺,山中精怪衆多,行人多是有去無回。
猴子聽後,來了興緻,這降妖伏魔之事,他最是喜歡,早已摩拳擦掌,神魂飛到了三十裡外。
飯菜上桌,陳衣供養偈還未念完,八戒就風卷殘雲吃了好幾碗飯了。好在那老兒不介意,又與他添飯。那八戒将人一家子飯吃盡了,卻還隻道了個半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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