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下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外面天黑,路上慢點。”白明摘下圍裙,鎖住了電腦顯示屏,又提起自己的背包,關閉電閘,将門簾卷下,随他的好朋友一同走到了店外。
林江一手提着沉甸甸的大袋面包,一手從腰間掏出鑰匙,在手指上不停甩着,“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上車!”
這話讓白明一愣,他擡頭一看,隻見林江按下鑰匙,随後街旁的超跑轎車閃了兩下車燈,炫麗的彩燈在夜晚比下了萬千霓虹,他這才明白,林江是要送自己回家。
這豪車讓白明目瞪口呆,他連忙擺手,回絕道:“不用不用,已經這麼晚了,你家還離得那麼遠,還是快些回去吧。”
說完,他伸手一指旁邊的花白浜地鐵站,接着道:“我坐地鐵就能回去,一共就三站。”
林江白了他一眼,咂舌道:“都五年的好朋友了,還這麼客套,我又不差這十幾分鐘的路程。”
晚風飄搖,飒飒涼意沁人心脾,林江見他久久未動,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二話不說便往車旁拽去,“剛和你說這兒不太平,你就不記得了,别磨磨蹭蹭的,我送你回去。”
再推脫倒顯得做作,白明拗不過他,便隻好順着拉扯步入車旁。
夜風柔軟,滿城花香,下班的時刻總是這麼幸福。
林江繞到駕駛位,斜眼一瞧,看到擋風玻璃上貼了張罰單,他大吃一驚,憤怒揭下,看着那鮮紅的印章以及醒目的金額,臉色瞬間通紅,雖然這點錢财對他來說是微不足道,可他對于被罰這件事還是感到生氣。
“這交警,都這麼晚了還不下班,我就停了一會兒買個面包,總不能讓我開到幾公裡外的停車場吧。”
白明聽他吼完,心生歉意,畢竟林江是因為來找自己才被罰的,他從林江手中接過罰單,定睛一瞧,200元。
以自己在蛋糕店微薄的薪水來講,這确實是太多了,但他沒有猶豫,連忙道:“怪我怪我,我來繳吧。”
林江一把奪過罰單,他知道朋友的日子過得緊張,也不再多說什麼,怕傷了白明的自尊,又揮揮手,将罰單團在掌心,随後朝着車内随意一扔,滿不在乎道:“和你有什麼關系,是我要來的,車也是我停的,不打緊,别讓這交警毀了我們美好的夜晚。”
在他的嘴裡,和誰一起都是美好的夜晚。
白明坐上副駕駛,扣好了安全帶,車子這才緩緩啟動。
江州這座城市即使到了深夜,依然是燈火通明,行人萬千,高樓之間架着一道道輝煌的霓虹,大街小巷夾雜着數不清的車流。
時間在流逝,可江州的繁華卻不曾改變,百十年來,它依然是不夜之城。
這繁華的夜景使人目不應暇,林江順勢打開了車内的音響,一首安逸的鋼琴曲流淌于雙耳,伴着惬意的氣氛,他開口道:“明明,你最近怎麼樣啊?工作找得還算順利嗎?”
白明搖頭,提到工作他就腦子變大,“别提了,根本找不到,人家都不要我。”
林江打着方向盤,安慰道:“現在才初夏,不是招人季,找不到很正常,你也别氣餒,若是真的遇到經濟上的麻煩,你就聯系我,我肯定幫你。”
這話裡的幾分關心讓白明揪着的情緒舒緩了些,他又反問道:“你呢,最近開始找工作了嗎?”
林江歎了口氣,很是煩躁,“你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爸媽非讓我現在去工地裡考察,但我還想再揮霍個半年,等真正玩夠了,再去也不急,反正我這行,缺人缺得緊,更何況還是自家工地,不用愁。”
白明羨慕不已,畢竟不需要為工作發愁的人寥若晨星,尤其相比之下,自己所在的法律行業格外飽和,這讓他說不上話。
林江思慮片刻,覺得接下來的話有些刺耳,但為了白明,他還是鼓足勇氣道:“我看你就是太拼了,你好歹也是咱們名牌大學的法學生,一畢業就在這蛋糕店打個零工,是不是也太、太降低身份了?”
白明咧嘴一笑,反駁道:“職業哪裡分高低貴賤啊,隻分能不能賺到錢,這收銀員的兼職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才幹了不到一個星期就辭職也太不好看了,而且要是我現在連蛋糕店的工作都丢了,那我在江州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可你這經濟處境本就艱難,你還隻往各個法院和律所投簡曆,大公司什麼的你也不去,還不願意讓你的父母給你贊助,就算不接受他們的施惠,你起碼得告訴你父母一聲吧?”
白明沒有回答,不告訴父母,自然是有他的苦衷,家鄉離這太遠,若是坦露實情,父母隻會擔心,其次更重要的一點,是雙親二人隻想讓他在畢業後,早些離開這裡,回老家白河鎮找一份安穩的工作,當個老師,做個導遊,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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