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白明,林江最為心疼,别人所說的終歸是聽來的,隻有他是親眼所見,周圍的人都說白明沒有了以前的陽光開朗,總是氣色不佳,話也不多,經常自言自語,不太正常,這些評價着實刺耳,林江從不告訴白明,他有時候很想反駁,可連他自己也記不清楚,他那愛笑的好友上一次發笑是在什麼時候,于是隻能把話默默吞咽下去。
楊忠依舊和顔悅色,坦言道:“不過白明這孩子照顧得确實無微不至,按道理說,植物人躺得久了,血液堆積會産生褥瘡,身上還會有味道,但我去看陸吾的時候,他的身體幹幹淨淨,一點紅腫也沒有,屋子裡也沒有氣味兒,就連胡子都刮得幹幹淨淨,我一問才知道,白明每半個小時就要給他翻翻身體,經常坐床邊幫他按摩四肢,兩天擦一次身子,一月理一次頭發,日日如此,完全看不出來躺了一整年。”
“明明現在什麼都會,就連他不感興趣的籃球,現在也快成了半個專家,他時不時就打開電視,放陸吾愛看的籃球比賽,陪着他一起看,邊看邊解說……”
林江聲音很悶,情緒随着話語一并翻湧,他不喜歡這種低沉的氛圍,強笑着多調侃了一句,“就是他做的飯還是很難吃,這一點他怎麼也學不會。”
楊忠輕輕一笑,眼裡泛出了淚花。
“說實話,我好幾次都想勸他算了,并不是我不疼陸吾,陸吾是我的親徒弟,我又怎麼願意放棄治療,隻是蘇醒的概率小之又小,而白明又太過辛苦,我和你們何芳教授偶爾會去替他幾天,我們看他忙前忙後,一邊打電話陳述卷宗,一邊還要給陸吾喂飯的樣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他還是個年輕的孩子,要是陸吾一直都醒不來,他總不能把一生都給搭上。
“後來我就勸他想開些,人死不能複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早點放手,對陸吾、對他自己來說都是一種解脫,這樣沒有精神的苟活,還不如痛快地撒手,要是再繼續下去,他不僅照顧不好陸吾,就連自己也要累垮。
可他對陸吾的感情太深,說什麼也不聽,他說隻要醫生沒有判定死亡,他就不會放棄,他還告訴我,要是陸吾在這躺一輩子,他就要守一輩子。
“我早就在江州南邊的墓園裡買好了一塊地方,陸吾的父母就葬在了那裡,我本來是給自己用的,看來陸吾比我更需要,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事,在咱們公安很常見,市局也做了二手準備,隻要白明點一下腦袋,陸吾的遺體就會被放入其中,蓋上國旗,有尊嚴地離開我們,他也會像他父親一樣,被追封為英烈,讓世人緬懷銘記,英雄雖逝,警魂永存。”
衆人一時語塞,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林江正色道:“勸或不勸,最終結果還是要看明明的決定,我們不要總是幹涉他,他要是堅決不同意,我們也應該站在他這一邊,幫他減輕一些負擔,現在正是他脆弱的時候,要是我們繼續反對,隻會讓他更加難過。”
另外三人紛紛點頭,以示同意。
話音剛落,一旁的花田裡傳來陣陣驚歎,不少遊客聞香而來,駐足于五百朵山茶花前,在快門的咔嚓聲中展露笑意,春風吹來,花香襲人。
這陣勢吸引了楊忠的目光,他慢慢開口,囑托了退休前的最後一件事,“我聽說這些山茶花,當初是陸吾種給白明的,結果無心插柳,倒讓這裡成了景點,這是屬于市局獨一無二的寶貝,你們可得保護好才行。”
周良應道:“楊隊放心,等我正式上任後,會讓人把這些花好好料理一遍的。”
王倩接道:“确實要剪裁了,一年時間過得好快,這些花都長到人腰了,再不剪一剪,旁邊玉蘭樹的風光可都要被奪走了。”
林江苦笑一聲,“當時誰也沒想到這裡會吸引這麼多人,隻可惜他們都是遊客,花的主人卻從不到訪。”
“主人是指白法官嗎?”周良問道。
王倩望着繁花,神情落寞,“自從去年發生那起事故以來,白明就再也沒有來過市局。”
夕陽的微風輕蕩,拂過之處皆是芬芳,瓦藍如洗的晴天映照半壁餘晖,裝點琥珀的色澤,将日月同輝的景象渲染得淋漓盡緻。
盛春回落,如胭脂水洗,給世間帶來了最不可多得的驚羨與晴霁。
市局吹過的風一路溜到了花白浜,再從十九層的高台潛入,染過大床上躺着的患者,再落入床邊之人的面容,風走過的地方,有了顔色與味道。
白明十分鐘前剛下班到家,他連鞋子都沒有脫,直接走入卧室,幫陸吾調整好姿勢,将手中的肉粥一口一口地喂了下去,嘴裡也像是在哄孩子一般,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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