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很清楚,那是她回姜家的第二年,姜煜城的公司已經大有起色,在同行中混得風生水起。
為了證明自己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并不是什麼不詳之人,姜瑜費盡心思讨好姜家每一個人。
周婕這些年一直都有喝中藥調養身子的習慣,這天,家裡的保姆請假回老家,姜瑜自告奮勇去幫周婕煮藥。
想着自己的藥還是不停比較好,周婕看了她一眼,同意了。
姜瑜滿心歡喜去廚房熬藥,她當時因為營養不良發育比較遲緩,身高也遠不及同齡人。熬藥專用的砂鍋高高架在廚房的台子上面,她從客廳搬了一個矮凳過來站上去才能看清。
她小心翼翼把中藥放進砂鍋裡,按照步驟放其他東西,然後蓋上蓋子看着煮藥。也不知道周婕吃的是什麼藥,熬藥過程中冒出的熱氣尤為刺眼。
許是前一天晚上沒睡好,姜瑜閉着眼睛沒多久就靠在櫥櫃上睡了過去。
姜瑜是被周婕的尖叫聲驚醒的。
“姜瑜!你在幹什麼?你就是這麼給我熬藥的?藥都熬糊了,你知不知道我的藥有多貴!”
姜瑜本能地去把砂鍋從台子上端下來,結果卻把一整鍋的藥全部打翻,昂貴的砂鍋掉在地上,碎片彈出老遠。
姜瑜害怕極了,眼睛都紅了一圈,嗓音發抖着連連道歉:“對不起媽媽,我不是故意的。”
卻不想,這句話仿佛戳中了對面人的什麼逆鱗,場面一度失控。
那天,十六歲的她不小心熬壞了母親的藥,換來親生母親的一頓雞毛撣子。
也是在那天,她突然明白了,姜煜城和周婕不愛她這件事,是不管她做什麼都逆轉不了的。
沉默幾秒,姜瑜擡頭認真看着他:“你不怪我煮壞了東西浪費嗎?”
許是覺得她這個問題太傻,祁舟勾了勾唇角,拎起她塗滿藥膏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笑着看她:“我舍得怪你?”
姜瑜喉嚨突然湧起一陣酸澀,她沉默着,半天都沒說話。
祁舟擡頭看她:“在想什麼?”
平複了一下情緒,姜瑜扯了扯唇角,開玩笑道:“在想小時候在姜家因為煮糊了中藥被罵了一頓。”
祁舟動作稍頓,目光沉了沉,輕輕吸了一口氣,溫柔安慰道:“以後不會了。”
說着,他掩去眼底的涼意,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們阿喃煮了什麼好吃的給我啊?”
姜瑜怔了一瞬,不由得有些恍惚,畢竟已經有許多年沒人這樣喊過她了。
上次随口告訴他的時候,也沒想過有一天祁舟會突然這樣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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