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熱愛畫畫的男人,一個村民眼裡精神錯亂的異類,也是燕子感到痛苦時唯一的慰藉。
燕子會和隻有她能看見的畫家說話,這道無比真實的幻影也會隔着漫長時空回應她,像一場荒誕不經的夢。
今天拍攝的這場戲,是燕子最後一次在這座房子裡看見那道影子,也是整個故事裡情緒最明亮的一刻,趙媛想把這種明亮放在所有人都精神飽滿的第一天拍完。
燕子終于偷到了那把鎖住小船的鑰匙,在漫天紅絮的黃昏,她回頭望向這座囚住自己二十多年的舊房子,看見衣着陳舊頭發淩亂的男人坐在牆角,将懷裡剛剛完成的畫作遞給她。
畫裡是模樣稚嫩的燕子,眼中飽含對這個世界的期待,這是幻想與現實交錯的一刻,而籠罩在黃昏裡的燕子早已成年,她朝他露出一個純粹的笑容,伸手接過了這副不存在的畫,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她将要去往沒有桎梏、無限明亮的未來。
無人知曉的畫家依然坐在那裡,他的臉龐上洋溢着同樣的笑容,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難過,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
其實他的确消失了,他隻是一道已經在囚籠裡死去的幻影,再也不會有明天,但他仍然笑着,如同不知道一切早已結束。
指腹殘留着尚未凝固的顔料,黯淡的身影被絢爛的色彩與夕陽浸沒。
鏡頭沿着軌道慢慢拉遠,畫面定格在破舊房門合上的那一刻。
沒有人喊卡,整個片場都被那種強烈的情緒吞沒,過了很久才逐漸有聲音複蘇,恍然地從這場荒誕破碎的夢裡醒來。
場工打開了房門,對這一條非常滿意的趙媛快步走過去,想要同發揮出色的男主角說些什麼,鏡頭之外深受感染的章佳燕平複了心情,帶着滿腔熱情走回了屋子,攝影師反複回看兩個機位裡的素材,檢查着畫面裡的每一個細節,想要确保它的完美無瑕,助理拿着紙巾和水杯後知後覺地迎上來……
但坐在地上的段殊把頭埋進了膝間,久久沒有動作,落魄的畫家蜷縮在牆角,散亂一地的顔料靜止着,仿佛構築出了一道無形的屏障,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在由溫熱身體構成的黑暗裡,段殊閉上眼睛,異常冷靜地想着一件事。
他不是故事裡的畫家,他沒有消失,這裡也不是充滿幻想的電影世界。
但他卻真的感覺不到自己的手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部分章節的順序有移動,如果發現看不懂之前的評論,不要慌(づ ̄3 ̄)づ
第三章知覺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段殊保持着埋首膝間的姿勢,額頭明明抵在柔軟溫熱的臂彎裡,越靠近手腕卻越覺得麻木,酸澀鼓脹的感覺沿着神經蔓延,源頭是無比陌生的手心。
方才拿畫的雙手像是不再屬于自己,于是他将那種迷失般的情緒诠釋得極為到位,因為他捧着畫望向章佳燕的時候,的确不知道這副道具油畫會不會突然跌落在地,他失去了對雙手的感知,所以身體脆弱又茫然地微顫着,準确地诠釋了這個人物應有的心情。
紛雜的聲音在耳旁嗡嗡作響,段殊無心理會,努力試着在一片空茫裡找回支配自己身體的權力,然而雙手仿佛被鞭笞了千百次,又仿佛被看不見的深淵吞噬。
但在外人看來,他隻是那樣獨自待着,悄無聲息,唯有被發絲拂過的手指微微彈動了一下。
在這個突發狀況裡,暢快淋漓地完成了今日戲份的女主角章佳燕,要比缺乏經驗的導演趙媛淡定得多,她放輕了語氣,關切地問道:“段老師怎麼了?”
段殊沒有回答,于是章佳燕接着望向他還在發呆的助理:“笑笑,段老師是不是不舒服了?”
姚笑笑抓着紙巾和水杯,被她一問,才從愣怔中醒來,恍然大悟道:“噢,可能是低血糖了,我帶了巧克力!”
她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動作熟練地從随身小包裡摸出一排巧克力,一看就是早有準備,又順手拉來一把椅子,準備叫段殊坐着緩一會兒。
見狀,在場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幸好沒出什麼事。
章佳燕反應很快地對趙媛道:“反正今天的拍攝也結束了,讓段老師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對了導演,明天有場戲我還有點疑問……”
說着,她便同趙媛一道往外走去,趙媛也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及時地對其他劇組成員道:“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收工,先去吃晚飯吧,可以晚點再來收拾。”
無論是低血糖還是别的什麼,總之現在應該把空間留給段殊自己。
片場裡的人漸漸走空了,嘈雜淡去,剩下籠罩在夕陽餘燼裡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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