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十一說他是個瘋子,這話沒錯。
龐微月吃吃笑了,落拓的寵妃,即便身在牢獄,一如在蓬萊殿裡,眉目端靜,溫婉柔善,一颦一笑,盡皆是長安城裡深閨小姐的溫雅。
她随手扶去膝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皇帝在牢籠外,危險地負手而立,目似鷹隼,隻消一句話,便能令她命喪于此。
“妾身龐微月,算個什麼呐。”龐妃雙手交握,月牙兒眸子噙着笑意凝望他,半是譏諷半是冷漠:“一介弱女子罷了!陛下可不同。陛下是偉丈夫!”
皇帝交握于身後的手,猝然捏緊,手背橫出青筋。那雙眼睛暗沉得仿佛深淵,要将這膽大妄為的女子拖下去,至陰冷潮濕之極處,令她畏懼、膽寒、怯縮。
“陛下何必吓唬妾身。”龐微月淺淺福身,禮數周到,擡起雙眸來嗔笑他小題大做:“父親收了人家銀子那天起,微月便知有今日。”
“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龐微月垂眸,盈盈輕笑:“父親貪圖錢财,陛下貪圖權力。你們,又有什麼不同?”
李固顯然沒有耐心同她費口舌,厲聲質問:“你與葉十一,究竟說了什麼?”
“……”龐微月遲遲開口:“将軍…”她似乎想起什麼,笑意微淡,終于,面上的假笑撐不住,唯餘淡漠:“将軍是個單純的人。”
單純之人,最容易相信别人。要在他心裡種下懷疑的種子,再簡單不過。
龐微月優哉遊哉地坐回去:“你上了他。”
粗俗又直白。李固沒否認。
皇帝這麼幹脆利落地承認,龐微月反倒怔忪了,須臾,哈哈大笑,眼角噙出淚花,笑着笑着,連話聲都變得凄厲決絕:“李固,你這個瘋子!!!”
那天在太液池旁偶遇,不過眼角餘光,偏見那錦黃衫子下,或青紫或嫣紅的痕迹,仿佛耀武揚威地炫耀,将軍是如何受到帝王愛不釋手的寵幸。
後宮那麼多女人,環肥燕瘦,各有千秋,或一對秋水眸子柔潤恬靜,或一雙撫琴柔夷能奏仙音,還有那最善舞的女兒,伴絲竹管弦曼舞霓裳,舞盡了李朝兩百年來的風華。
為什麼,偏偏是常年征戰在外的葉十一?!
皇帝輕輕挑了下眉梢,眼底冷漠不必遮掩,在他眼裡,面前人如何發瘋發狂撒潑哭鬧,與死人都沒有任何區别。
帝王心涼薄至此,即便早已知曉,龐微月仍感到心驚膽寒。她緊緊盯住李固眼睛,試圖從中捉摸到哪怕一絲起伏。然而極目所望,盡是深沉不見底的古井無波。
“呵…葉家。”龐微月咀嚼着這兩個字,和它背後無法示人的寒意,忍不住渾身發冷:“猛虎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容不下龐家,你就容得下葉家?所以你要毀了他。”
“你明知道…将軍那樣的人…”蓦然間,失魂落魄,依稀還記得年少時,葉十一張開雙臂攔在她身前。
葉家少爺調皮搗蛋,卻生來一副好心腸,見誰都添上三分關心。分明他自己也是個小娃娃,害怕那條張開血盆大口汪汪吠叫的惡狗,卻要強撐着擋在她身前。
葉十一,是王朝的劍,矜高桀骜,不堪折。
“與你無關。”帝王寒聲打斷她。
龐微月沉默,過了許久,久到她以為皇帝要不耐煩地拂袖而去,擡起頭卻發現他仍然立在那裡。他在等她回答,她在葉十一心裡種下了什麼。
憎恨他涼薄心腸,狠心絕情,卻仍然止不住心底最後一絲念想,直呼他名諱,問道:“李固,你就沒有喜歡過誰嗎?”
别說什麼相敬如賓、琴瑟和鳴的貴妃,龐微月甚至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姓李的和葉家大小姐成親這七年來,絕對沒在一張床上睡過。
盡管不知這兩人為何成親,但李固不愛葉明菀。葉明菀,也并不愛李固。所謂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那都是不明就裡的外人錯信了假象。
皇帝與貴妃,聯手營造的假象。
李固動了動嘴角,仍是低沉沙啞的聲音:“與你無關。”
“是麼…”龐微月呵呵低笑:“你不是想知道我與将軍說了什麼嗎?我告訴他,你與貴妃才是真正的夫妻,你們才是一條心。我騙他,你心中所愛,隻有貴妃。”
殺人誅心。
龐微月會因為欺騙單純的葉十一而感到愧疚,但隻要一想到李固或許因此後悔,哪怕後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心中快慰都要壓倒愧疚。
李固面色鐵青,轉身離去。
龐微月踉跄追過去,十根枯槁指尖緊緊攥住牢門,青筋浮現。女人凄厲嚎啕尖叫:“李固——遲早有一天——你要後悔——後悔!!!——”
我的陛下,但願到那一天,你可别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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