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合适吧。小将軍屈指,撓了撓側頰。小心翼翼擡頭打量,瞅了眼,皇帝沒看他。葉十一往書案前去了兩步,定定地站在那兒,抱手弓腰:“臣葉十一見過陛下。”
李固這才有了些反應,手裡筆杆子蘸了朱砂墨,批了兩個小圓圈,湘管挂上筆架,擡起眼睛,目光沉沉地看向他:“将軍不回家,來禦書房有事?”
從前可是他葉小将軍吵着鬧着要回家。
葉十一環顧四周,宮女太監都在,魏公正随侍在皇帝身後,壓根不是什麼說悄悄話的地方。真讓他開口,反而說不出來,木讷地張了張嘴,低下頭。
李固随口吩咐魏公:“天熱,去為将軍找張涼席,拿一份禦膳房裡的酥山來給他。”
皇帝這麼一說,葉十一才覺得手腳都在發熱,剛剛立在外邊屋檐下,太液池涼風習習吹來,尚不覺炎熱,隻是陽光刺眼,進了禦書房才覺出悶意,後背不知何時浸上薄汗。
魏公一走,禦書房裡除了不認識的宮女太監,便隻剩下他和皇帝。
侍立左右的宮女持蒲扇,一左一右地給皇帝扇風,興許心底還藏了不為人知的想望,自那徐徐香風中飄出來。葉十一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李固眼角視線掃過他。葉十一揉了揉鼻翼,鼻尖微紅。
皇帝冷淡道:“不用再扇了。”兩個宮女面面相觑。
魏公帶來涼席,由深潭下浸泡數年的寒玉連串而成,摸上去極是冰涼,很能排遣熱意。将涼席鋪上禦書房裡靠牆的紅木矮榻,讓葉小将軍落座,再打開鋪滿冰塊的食盒,取出冰糖梅子甜棗蜂蜜做的酥山。
葉十一懷抱小塘碗,接過魏公遞來的小銀勺,慢吞吞地刨着碎冰吃起來。
皇帝是真忙。小将軍一碗酥山見底,克制着打了個飽嗝,皇帝的折子仍未批完。
劍南道山匪肆虐,那裡的縣太爺是龐老将軍親信,除了斂财什麼也不會。
安西都護府傳回急報,說吐蕃人不知從哪兒打探到消息,已經知道葉家那位小閻王爺不在邊西,于是駐紮軍隊往玉門又進了幾分。
河南道今年天公不作美,先是大旱後是大水,麥田遭了殃,當地太守急函上報朝廷,請求開倉放糧。可朝廷去年為免谷賤傷農,高價收來的糧食,就這麼下放出去,國庫又要鬧虧空。沒辦法,救人要緊。李固咬着牙同意。
一疊子奏折看下來,手心都讓冷汗浸透。
李朝是在好轉,可經過幾代先帝捯饬,早已元氣大傷。要想完全恢複,光憑李固登基勵精圖治這三四年,哪裡夠。
無非任重道遠。
葉家小将軍隻管打仗安天下,至于民生多艱,他雖然知道,但術業有專攻,隻能幹瞪眼地看着。李固也不會拿這些事來問他,因為将在外,徘徊于生死邊緣,又哪裡能分出心神操心文臣之責。
把折子披了,先給中書省過目,群臣商議修改,再交由六部去執行。
李固揉捏眉心,合上最後一份折子,又該到用午時的時候。扭頭一看,葉小将軍已經蜷進紅木榻中睡着了。連片白皙臉蛋漲紅,喃喃地仿佛在夢呓。
魏公察言觀色,上前道:“老臣去喚将軍。”
李固擺手,魏公退至一旁。皇帝負着手走了幾步,到他身前,沉聲喊:“葉十一。”
夏日炎炎最好眠,昏昏沉沉睡過去,倒也沒有睡得太沉,聽見有人喊他,猛地将眼皮子掀開,愣怔半秒,擡頭望向皇帝:“陛下。”
李固伸手,葉十一下意識向後躲。
皇帝指腹揩過他嘴角,抹去了睡覺時不由自主流出的口涎。葉小将軍慌忙起身,滿臉漲紅,喃喃解釋:“臣…是太困了。”
李固沒說什麼,轉身走出禦書房。葉十一都快習慣他這麼寡言鮮語,隻有嘲諷他的時候,皇帝刻薄的嘴才會喋喋不休,說個不停。他跟着李固走出禦書房,猶豫良久,要麼下回再來問他,于是駐足目送皇帝離開。
沒想到,李固正要轉過回廊,一回頭,葉十一沒跟着。他停下腳步,微狹長眸望向葉小将軍:“将軍既然來了,便留在宮中用晌食。”
葉十一想了想,疾走幾步追上他,忍不住問:“陛下,為什麼不與貴妃一道。“
“貴妃深居正德宮,離禦書房太遠。”
“……”好像也是。他低下頭,跟着李固踏入西廂。
皇帝簡餐,忙起來也顧不上吩咐禦膳房做什麼山珍海味,便是些尋常人家裡的飯菜,鹹度适中,足以果腹。葉十一不挑剔這些,抱着碗刨飯。
兩碗幹飯下肚,打起飽嗝,吃飽了就想睡覺。葉十一趴在桌子邊沿,數頭頂冒出來的星星。李固放下碗筷,望着他:“将軍來找朕,所謂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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