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前才剛讨論過他,陳福紳跟段紅梅那麼善良的人,自然就更罵不出口了。
于是簡尋尋和裴硯之的第一次約會被迫中斷,但喜提一次見家長的機會。
裴硯之畢竟是經曆過大場面的,從小區門口到樓上,就已經夠他想好怎麼和家長交待了。
“叔叔阿姨對不起,其實第一次在醫院見到你們,我就已經認出你們了。”裴硯之上來先打感情牌,“本來那時候就該和你們相認的,但是……那時候家裡一堆破事,實在沒臉見你們,就沒和你們說。連尋尋也沒告訴,希望你們别怪她,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陳福紳和段紅梅已經知道裴硯之在他們手術的時候出過不少的力。那時候隻當他真是簡尋尋的老闆,關心員工,現在知道他其實是認出他們,所以才幫忙。他們受了恩惠,哪裡好意思再說他的不是?
“這有啥對不起的?”陳福紳說,“該我們說對不起,之前不知道……你幫了我們那麼大的忙,該跟你說謝謝。”
“不。”裴硯之認真道,“叔叔,其實有句謝謝,我欠了很多年,應該我跟您說。那年在香楓村,要不是您救了我,哪裡可能有現在的我?當年我不懂事,還故意……調皮,讓你們為難,真的……很抱歉。”
他站起身,認認真真對着夫妻倆鞠了一躬。
當年陳福紳覺得裴硯之想跳崖,也隻是猜測,如今得到證實,再看他長得這麼好,不免有些心酸。
“過去的事,就不必再說了。”段紅梅最是心軟,想到之前看到的新聞,想到他年紀輕輕就沒了媽,有個爸還不如沒有,現在真的連爸爸都沒有了,就替他難過。在她看來,錢多錢少隻是個數字,夠生活就行,裴硯之這樣還不如生在普通家庭。
她想去拉他的手安慰他,碰到了到底還是覺得有距離,轉成拉住他的衣袖:“現在都好了。”
裴硯之看出她的顧慮,主動握緊她的手,說:“是的,現在都好起來了。這些年,我一直記得你們一家人是如何互相愛護的,這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也沒那麼壞,還是有很多溫暖的。是你們讓我看到希望,可能你們并不知道,但确實是你們支撐着我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拉段紅梅的時候稍稍側身,衣袖朝上滑了點,剛好露出他手腕上那個“X”紋身。
即便裴硯之不解釋,夫妻倆也知道那地方曾經被簡尋尋咬過一口,大概知道代表着什麼。
簡尋尋看到了,心裡暗暗吐槽,他肯定是故意的。
太心機了!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很開心。”陳福紳說,“不管怎樣,我們都希望你能過得好。”
“當然是真的。”裴硯之話鋒一轉,“所以,即便沒有先遇到尋尋,你們進了我的醫院,我也不會袖手旁觀。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追尋尋……”
簡尋尋腦子裡忽然一個激靈,想起一件事。
上輩子爸爸媽媽來北城後,他們沒能取得聯系,她得知他們的消息,是在媽媽出車禍去世後。
那時候她趕去醫院,簡家人已經在那裡了,他們說他們盡力搶救了。後來陳福紳離開的時候,心如死灰,也沒提具體的細節,隻說謝謝那個幫忙付醫藥費的有錢人。
簡尋尋認識的有錢人不多,她那時候對簡家還感恩戴德,自然認為是他們。
後來簡覓覓說錢不是簡家付的,她才意識到不對,要是簡家付的,陳福紳就該直接說你父母,而不是那個有錢人。
上輩子的事情已經沒辦法再去追問當事人,但簡尋尋現在覺得,那個有錢人,沒準就是裴硯之。
假如真是他,那上輩子的故事大概是這樣:段紅梅生病,陳福紳想到簡家還欠的那五十萬,走投無路之下,想來借錢,也是順便想看看簡尋尋過得怎麼樣。
可沒想到,電話被簡覓覓接了,她不管出于什麼目的,反正隐瞞了這件事。
夫妻倆沒錢治病,隻得從醫院出來,沒想到出了車禍。
救護車就近送到北城肝膽醫院,或許裴硯之剛好看到,也或許是陳福紳沒錢,醫生就将他的情況上報了。簡尋尋之前在醫院的時候聽護士姐姐們說過,裴硯之弄了個基金,專門救護一些殘疾人,可以減免醫藥費。反正就是最後裴硯之認出了陳福紳夫妻倆,他給付了醫藥費。
但這件事情對裴硯之來說,并不是好事。
因為簡尋尋一家互相愛護的真情,是他部分精神支撐。
可他那時候看到的,是段紅梅客死異鄉,陳福紳老無所依,簡尋尋抛下他們,隻認親生父母。
要是往嚴重點說,他的信仰都崩塌了。
再仔細想想,書中裴硯之初見簡覓覓的時候,他們沒有交流,但簡覓覓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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