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遠了,隻能看見鎮長瑟瑟發抖的身影,米迦勒全神貫注地盯着鎮長,一有什麼不對,他就要立即飛過去,絕不能讓魔物逃了!
弗羅拉的任務是護好鎮長的人身安全,絕不能讓鎮長被傷到。
四隻眼睛在草叢裡炯炯發亮,鎮長亦能感受到自己正被注視着。
想到自己身後有兩個能令倉惶而逃,再不敢冒頭的強大的魔法師,他瞬間有了底氣,心裡也沒有那麼地害怕了。他鼓足勇氣開始用各種諸如“膽小鬼、卑鄙、陰溝裡的老鼠”等貶義詞謾罵惡魔,并且越罵越起勁。
鎮長罵得聲嘶力竭、氣喘籲籲,沼澤卻沒有半點動靜,他不禁想:難道這惡魔竟真如此膽小?再也不出來了嗎?可是兩位魔法師并不能長久地待在這裡,他們一走,這惡魔又出來鬧事可怎麼辦?!看來得出殺手锏了!
鎮長想:那兩位魔法師離得遠,想必也聽不清楚他說什麼!
一個匆忙有慌亂的腳步聲伴随着一聲聲慌亂急切的呼喊,快速接近這裡。
那人是鎮長家的一個男仆,慌亂之中摔了一跤,高喊着:“老爺!出大事了!那個惡魔襲擊了夫人!老爺你快回去吧!”
這聲音高而尖,人未見聲已至。這句話如一支利箭穿透心口,鎮長隻覺得心口處拔涼拔涼的,呼呼地透着風。
他來不及細想,跑向自己的男仆,手像鋼筋一樣緊緊抓住了男仆的雙臂,連珠炮似地問:“夫人怎麼樣?!孩子沒事吧?!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他來不及等男仆回答他的問題了,此刻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長了翅膀飛下山去,飛到家裡。
鎮長一陣風一樣地沖下山,男仆緊随其後。草叢裡,弗羅拉與米迦勒站起身,他們對視一眼,臉色都很難看,這是他們的疏忽!
還未進家門,鎮長就聽見夫人高昂的令他心驚肉跳的尖叫聲。鎮上的人圍在他家房子周圍,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一些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唉!真是造孽啊!孩子都足月了!”
“鎮長夫人真可憐,被那個惡魔吓了一遭,這孩子還不知道生不生得下來!”
“這還不都是鎮長的報應?誰讓他殺死那些小馬駒的?!”
“滾!都給我滾!”鎮長鐵青着一張臉,朝這群看熱鬧的人怒吼着。此刻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衆人不敢再火上澆油,況且落井下石也不是什麼好事,紛紛散去。
鎮長沖進家裡,随手扯着一個仆人問:“夫人怎麼樣了?醫生來了嗎?”
被扯住的是一個女仆,她端着一盆水要送進屋裡。鎮長夫人平時待她們這些女仆很好,陡然碰到這種事,她也很為夫人傷心,更怕夫人熬不過去,或獨肚子裡的孩子生不下來。
女仆紅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說:“醫生已經來了,正在幫助夫人生産。”
聽到這句話,他才稍稍定心,手上的力道一松,女仆走遠了。
眼前影影綽綽,好多人走來走去。鎮長隻聽得見那嘶啞的喊叫聲,猶如杜鵑啼血。
他踉跄着來到房門外,眼前一酸,熱淚滾滾,悔道:“早知道我就不逼你那麼做了!就算他長得再醜,關起來好好養着不讓他出來就是了,何必非要扔進沼澤裡?這真是報應啊!”
他旁若無人,捶胸道:“要報應就報應到我身上來!為什麼一定要報應到你身上去呢?枉我還以為他至少懂得孝順你!”
弗羅拉與米迦勒看到了鎮長此刻誠心悔過的樣子,心裡頗為震動。米迦勒非常同情鎮長,這樣一個可憐的人,竟然遭受了這樣悲慘的事情!他沒有注意到鎮長話語中的那些漏洞。
鎮長夫人的聲音漸漸停止了,鎮長茫然無措地盯着門,很怕有人從那裡出來,告訴他的不是喜訊而是噩耗。
安靜了三分鐘,這三分鐘有如三年那麼長。一聲又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從門内傳來。鎮長的臉色如大地回春般露出欣喜的神色。
女仆打開門,醫生從門裡走了出來,他告訴鎮長:“沒事了!母子平安!”
鎮長握着醫生的手,不住地感謝道:“真是太謝謝你了!醫生。您救了他們母子兩條命啊!”
醫生溫言囑咐道:“鎮長夫人驟然生産,又受了很大的驚吓,産後要好好調理,身體才會康複!”
“一定!一定!”鎮長連連點頭,命仆人用馬車好好送醫生回去。
醫生走後,鎮長走進房間。他的妻子在床上閉眼睡着,睡臉蒼白,眉間帶着幾分憔悴。她好不容易生生下的孩子在枕頭邊睡得香甜,小小的臉蛋甚是可愛,像個小天使。
鎮長抱住這一大一小,滿心的來自劫後餘生的歡喜。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進去打擾這一家三口的幸福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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