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風華雖然看不見,但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摸了摸自己的衣袖,絲滑的錦緞寬袍是今年開春最時興的樣式。
将它褪下後,梅風華也轉身遞給了身後的常宣,溫聲道:“你也多穿點吧。”
幾個人裡面隻有常宣穿得最厚實,隻因她的輕功不太好,所以平日裡刻意穿得多一些,方便加強練習,待到真的要逃跑時,厚重的衣物随手一撥就可褪下。
可她還是接過來,笑着道了一聲謝。
投其所好,在梅風華面前應該有些女孩子應該有的腼腆與嬌羞,所以常宣已經十分用心地往這方便努力。可原身就是天生的男人心,哪怕分割出一點點溫柔來,都像是取人首級之前的預警。
還好彼此都在黑暗中,梅風華沒有看到常宣那張漂亮的、極力表現溫柔卻有些用力過度的臉。
“你們有沒有踩到什麼東西……硬硬的,摸着像是大棒骨頭。”梅風華忍不住問道。
靠近的牆壁那邊忽然裂開一道縫,大抵是年久失修,摸上去斑駁粗糙。唯一異常的地方,就是那些與地下格格不入的骨頭,埋藏在縫隙裡,有的一碰就碎成粉,有的則仍然堅硬如初。
“這怕是死人屍骨。”青陽淡聲接話。
“可能是誰将殺掉的死人扔進了地下,也可能是曆年來闖入暗道裡,卻未成功走出去的人的遺骸。”常宣猜測。
“啊——那我們快些走吧!”妖妖聽後急聲催促,她可不想成為其中的白骨成員一份子。
梅風華凝神側耳,隻覺得遠處有一些叽叽喳喳的老鼠聲,一隻,兩隻……數不清的老鼠聲越發靠近,“快小心些,裡面有老鼠,這種地底下的老鼠最髒,極喜歡生啃屍體,我們必須避開!”
說罷,青陽隻感覺腳下一頓,有個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爬上了腳尖。
他立刻出手刺出一枚毒針,那東西痛苦地“叽”了一聲,随後掉到了地上。随後又是變本加厲地兩隻老鼠,無法無天地爬上了他的腳踝。
四個人圍在一起,昏暗地看不見彼此的臉,腳下全是死人的屍骨,周邊的老鼠叽叽喳喳地将他們包圍。常宣抽出鋼刀,已經殺了不少攻擊上來的老鼠,隻是這麼下去始終不是辦法。
第20章貓膩(4)
暗道裡毒氣重,連老鼠們的個頭都要比平日裡見到的圓滾碩大許多,它們好似殺不盡的野草,這群剛剛被鋼刀一分為二慘叫而亡,下一批就帶着莫名的執着沖上前去,要把四人團團圍住,生啃殆盡。
常宣揮着鋼刀将沖上來的老鼠頭顱砍下,她已經快殺得疲憊,老鼠的血液迸濺到黑暗的窄縫中,叽叽喳喳地吵嚷不停。
左側牆壁上有一道缺口,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老鼠順着牆壁呲溜地跳到了常宣的臉上,用爪子扒住她的臉頰,同時張開了尖牙,準備咬下去。
常宣下意識地朝自己的臉上摸,狠狠捏着那隻找死的老鼠往牆上一摔,老鼠“叽”了一聲,沒了聲息。
“怎麼樣,臉上被咬了嗎?”
身後傳來一聲關切詢問,常宣有些出乎意料,對梅風華回答:“沒有。你也小心些。”
“我們還是快些出去吧,這暗道裡并非容易過去的。這才剛開始,就有這麼多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老鼠,說不定後面還會有什麼危險等着。”
梅風華手腳并用地将撲上來的老鼠甩在旁邊的牆上,可能是連老鼠也覺得他比較溫柔,都柿子專門挑軟的捏,更多地圍聚在他身邊。
其餘三人都同意,妖妖本來就耳朵不好使,看不見以後更聽不清楚,所以有時候老鼠都快爬到腳邊了也未發覺。
而青陽卻不想把自己的暗器浪費在這些亂七八糟的老鼠身上,所以趕緊回到地上,從長計議才是最好。
四人默契地齊齊轉身,常宣旋轉着鋼刀,使出一招山寨裡獨有的“鐵旋風”,長刀本就鋒利無堅不摧,加上風火輪般旋轉的速度,不消片刻就死了成片的老鼠。
剛下地道的時候還小心謹慎,生怕踩到什麼東西。現在要走回去的路,則是踩着鼠群與死人的屍骨,大步流星朝着地上通道快速奔去。
黑不見五指的地道裡還有各種憋悶的氣體,再加上老鼠腥臭的屍體味道混合,讓人難以呼吸。好在他們奔來就沒有走多遠,很快就到了暗道入口,微弱的光線從地上透到地底,但在他們看來,則耀眼得代表着生機。
緩緩地,暗道的玄關卻自動和聚成一道鐵網罩在地上,形成光與暗的交界——有人動了手腳。
假和尚戒癡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地上,這道鐵網露出的空隙足夠他們四人呼吸生存,但若是想要出來,除非練過縮骨功。他雙手合十,在月光下的笑容十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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