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落在我臉上的目光有些飄,我知道他在回想,沒打斷他。他想不起來我覺得也挺正常的,畢竟時間過了那麼久。要不是那時候他對我的視覺沖擊太大,我也會想不起來。“你說……”林秋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我臉上,“說……你以後要畫我?”他語氣不太确定,看着我的眼有些猶豫。
我震驚了,果然天才的記憶力跟平常人不一樣?我當時就是那麼說的,他還對我說了一聲好。那時他就說了這麼一個字,我以為他是感冒了,嗓子才那麼低,根本沒想過他是男的。我心底狂喜,把貓塞到他身上,雙手捧住他臉,“你記得我啊?”
林秋點了點頭,“看到你畫我的時候,挺驚訝的,我以為你也認出我了。結果好像不是那樣啊……”林秋的眼神有些玩味,垂下眼睫,一副落寞表情。
“演吧你。”我掌着他臉的手往下滑,捏起他下巴調侃,“你那時候真漂亮啊。”
“…………”林秋挑起一邊眉,半眯的眼裡透着蠱惑味兒,“現在呢?看不上了?”
我正準備親一口他,身後一輛車開上坡去,吓了我一跳,忙松了手。“沒有的事,現在也好看。”
“你這給我降檔了啊。”林秋笑答,“說起來……你媽媽會管你的私生活嗎?”
林秋問這問題我沒想過,他是想見我家人?我媽這些年都沒管我,我和誰一起大概也不會關心吧。“大概不會吧。”
“嗯。如果你們之間有什麼不高興的,一定和我說。”
林秋這句話我聽着有些莫名其妙,我不高興的事他也管不着吧,就像我哥跟我之間的。江子晏說要找他,難道已經找過了?他剛才說的有病人家屬在醫院,會不會是江子晏?我心裡犯疑,正想問清楚,發現林秋一直盯着擋風玻璃前面。“上車,時安。”林秋忽然點了火,我一臉懵地從車窗裡鑽出來,他突然幹嘛呢?
我順着他的方向往前看了看,剛剛上去的車停在坡上,離我們挺遠的,車主大概已經下車了,沒看見人。
“時安!”
“幹嘛?!”我被他吓了一跳,又仔細往前看了一眼,“前面有什麼……那車在溜啊?”我總算知道他為什麼緊張了,剛剛那車動作太細微,現在越發明顯地看到那輛車在滑,我發愣的兩三秒已經到了跟前,草……這是沖我來了?!我一時不知道往哪邊跑,猶猶豫豫地後退兩步,眼見避無可避,林秋的車忽然轟地沖了出去。
第84章
一陣長長的刹車聲,緊接着兩輛車撞在了一起。林秋的車偏離了他撞車的位置,滑到我身邊才完全停下,車頭已經陷進去了一半。我忽然失聰,自己喊他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林秋,林秋?!”
林秋坐在駕駛室裡沒動,我聲音和手都抖得厲害,拉了幾次車門才拉開。林秋在靠背上閉着眼,一動不動,額頭上起了個包。我抱起他上身,他就跟睡着了一樣。這隻是暈過去了?我掌住他後腦檢查了一圈,他頭上并沒流血。逼停了下滑的那輛車,隻是為了保護我?……
我放下他,跑去前面找溜車的車主,車上沒人,果然是輛空車……上面公路的坡度太大,我氣沒處撒,撥了120的急救電話,把地址和林秋的症狀告訴了對方。便當包裡小貓還好好的,在林秋腿上沒來得及放到後座。
“平躺,平躺……”我挂了電話,按照電話裡的方法把林秋從車裡抱出來挪到車後的空地上,翻開林秋的眼:他沒有出現電話裡說的瞳孔渙散,也沒有出現嘔吐症狀。我稍微安了心,跪在地上輕聲喊他。
救護車告訴我二十分鐘就到,我喊得嗓子都啞了,林秋還是跟睡着了一樣。我不敢碰他,接線醫生叫我不能搖不能晃,隻要他沒有症狀,就等着救護車到。我跪在地上腿沒了知覺,手指也不知為什麼忽然針刺一樣,整個麻了。
“林秋,你别吓我啊?”二十分鐘已經過了,我還沒有等到車,忽然眼淚就掉了下來。這跟我開什麼玩笑呢……?我好不容易把他追到手,好不容易讓他給我買了貓,要住在一起,天天看到他抱抱他,這個節骨眼他醒不來了?“林秋,你不能出事,不準出事聽見沒?林秋?!”
我喉嚨發啞,終于忍不住了,眼淚不停從眼裡往下掉。我爸,我媽,我哥,林秋,怎麼一個個都這樣?我恍惚間覺得自己被人關在籠子裡,扔在荒島上,林秋找到我,帶我走了出去,他忽然死在海上,留我一個人慢慢往下沉。
我看着他臉:“你要死是不是?”我扯下脖子上的護身符,系在他手腕上,“是我害了你對不對?還給你,我不要你的命了,還給你。求你了,醒醒。”他手上依舊是溫熱的,剛剛還搭在我肩上,握過我的手,喂過我糖,摸過我的嘴唇和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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