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圭走後,樓下的戲也漸漸唱到了尾聲。
這時,小二和魏己兩人一先一後上了樓來。小二肩上披着汗巾,手頭提着茶壺,小心翼翼地将茶壺放在桌上,快步走到魏謙跟前,恭聲說道:“趙老爺,這是您要的熱湯,剛在後廚燒好,您仔細燙着。”
魏己正在一側低頭布置着茶具,聽到小二這話,眼神一寒,雙目如刀。
聽小二稱呼自己是“趙老爺”,魏謙頗有些意外,眉頭一挑,笑着問道:“你還認得我?”
小二有些局促地回答道:“趙老爺您是貴客,小的雖然手腳是笨了些,可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魏謙不禁啞然失笑,原想再調笑兩句,最後卻隻歎了一聲,朝小二揮了揮手。
小二也不敢逗留,趕忙轉身離開了。下樓的時候,小二心裡還是納悶不已:這位“趙老爺”,上次還是副一毛不拔的做派,今天居然把整棟戲樓都包了下來,隻為了聽一折《西廂記》。
不過要說相似的,大概就是這位爺這次竟然依舊自帶了酒水和茶葉來,甚至連煮茶的茶具都自行備好了。
魏己目送着小二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後,才看向魏謙,眼中有征詢之意。
魏謙隻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拿起了桌上的銀制茶刀。魏己則打開了一旁的木盒,從裡頭小心取出來一塊繪有金色龍紋團狀茶餅。
魏謙用茶刀撬了一小塊茶餅,倒在白瓷杯裡,然後用木杵細細研磨起來,順帶還往自己身側使了一個眼色。
魏己自然能領會魏謙的意思,走到魏謙身後的一處廂房門前,輕叩了兩下。
隻聽得裡面傳來一聲蒼老的清咳,不一會兒,兩扇木門緩緩中開。
雖然未見其人,但魏己還是趕忙在門側躬身行禮。
随後從門裡邁出一位身着青羅儒衫,頭戴烏紗唐巾的白髯老者來,老者身後還跟着一名長随。
那老者施施然地走到桌前,也不客氣,掀起下擺,徑直就落坐在了魏謙右側的主位上。
魏謙此時是絲毫不敢怠慢,臉上堆笑,寒暄說道:“有勞相爺屈尊久候了。”
如果張白圭還在場,怕是要吓得失了魂魄。
放眼天下,能當得這起這一聲“相爺”的,大明朝上上下下也隻有一個人了——當今的内閣首輔——徐機。
張白圭或許萬萬沒想到,魏謙到底還是陰了他一手,方才兩人所說的話竟然都被廂房裡靜坐的徐機聽了去。
不過即便張白圭還在,可能也想不通魏謙為什麼敢把這些性命攸關的秘辛透露給旁人,更何況這個人還是當朝秉政的首輔。這簡直無異于把兩人的身家性命都置于徐機的刀俎之下。
待徐機坐定後,魏謙先開口問道:“相爺以為,今日這出戲如何?”
徐機白須皓首,眉眼帶笑,面上并無半點威嚴之色。換做旁人來,可能隻以為是哪位富貴人家的老員外,哪能想到這位笑容和藹的老頭竟是一國首輔。
徐機笑着評價道:“要說台上唱戲的這兩個角兒,身上功夫倒是有些火候。隻可惜這出戲掐頭去尾的,看不出多少門道來,委實有些無趣。”
徐機這話,聽得魏謙眼角一抽。魏謙面上賠着笑,緻歉說道:“看來是在下招待不周,還望相爺海涵。”
“好說,好說。”徐機笑着擺了擺手,随後便緘口不言,話裡話外似乎都壓根不打算接魏謙的話茬,就好似他之前在廂房裡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見徐機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魏謙不禁暗罵了一聲老狐狸。
好在魏謙一早就料到了徐機的難纏,因此做好了準備。見茶葉已經搗碎,魏謙提起一旁茶壺,将冒着滾滾熱氣的沸水沖入杯中,随後,濃郁的茶香伴着袅袅的茶煙頓時便四溢開來。
徐機鼻翼微張,腮幫子下的白須連連顫動,他敏銳地從這片茶香中聞到了一股奇香。
徐機兩道灰白的眉毛一挑,眼中有些驚疑,竟主動開口問道:“這……莫非是……小龍團?”
見徐機果然上了道,魏謙呵呵笑道:“相爺這聞香辨茶的功夫,想來即便是那茶聖陸羽在世,也是自歎不如。這正是福建去年新制的小龍團,昨日才送到京城來的。”
徐機意味深長地看了魏謙一眼,也跟着輕笑了一聲,說道:“道濟有心了。”
魏謙這時取來了茶筅,來回翻攪着茶水上頭的浮沫,口中回應道:“說來讓相爺見笑,在下實在是疏于茶道,雖然僥幸尋來了這前宋的貢茶,卻不知是真是假。素聞相爺在茶道上造詣非凡,因此今日特意請相爺過來,幫我品鑒一番。”
“道濟你這話實在是過謙了。老夫瞧你這點茶的手藝,頗為娴熟,這可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驚落晚秋+番外 夫君變成鬼以後 愛轉移 星雲:九天攬月 暫态穩定+番外 從冰箱開始 息蘭木骨+番外 柳念慈 孤城瑤 穿成萬人嫌,助眠主播爆紅成團寵 沒有人比我更懂花錢 尋風月+番外 夫君個個太妖孽 橫推武道從嬰兒開始 不要亂碰瓷 初甜 玄幻:被圈養的我如何改命? 縛鲛妻+番外 吻妻成瘾,季總他不黑化了 問道尋仙:天下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