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崇明和魏謙二人出了店門時,魏謙還在輪椅上絮絮叨叨地埋怨着:
“你說說你,遍京城的,哪處坊市不能買筆,你卻非要上這破琉璃廠來。你這兩枝墨鬥筆若是放在外頭,頂多不過兩三錢銀子。”
趙崇明隻靜靜聽着魏謙的唠叨,在屋檐下推着魏謙不緊不慢地走着。
街上小雪紛紛,行人寥落,而兩旁的店鋪也大多關門歇了業。
魏謙又是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歎息:“……哎,偏你也是個面皮薄的,竟連個價也不講就掏錢。我從前賣字畫的時候,怎麼就沒遇上你這樣的送财菩薩呢?”
趁魏謙緩口氣的功夫,趙崇明笑着說道:“到底是為了勖兒的舉業,左右不過是一兩銀子的事,又何必計較這許多。”
魏謙剛撒完氣,一聽這話,眉頭立豎,馬上就不幹了。
他擡頭瞪向趙崇明,質問道:“趙慎行,怎麼聽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我不舍得給你家趙勖花銀子一般?”
趙崇明也沒想到自己随口的解釋反而惹了魏謙不快,不過說來也怪,但凡是和趙勖相幹的事,兩人總是說不到一塊來。
好在這麼多年,趙崇明也早已經習慣了。
趙崇明慢條斯理地應道:“你明白我不是這個意思,更不必拿話來激我。”
魏謙則依舊不依不饒:“那你倒是說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趙崇明輕歎了口氣,解釋道:“我不過是想着,平日府裡的内務都是你和魏己在操持着,勖兒的衣食用度從來不用我費心。我今日難得親自照料上一回,自然不好在銀錢上多加計較。”
這話多少讓魏謙舒心了許多,便隻哼哼了一聲沒再多說。
但趙崇明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道:“其實你倒不用心疼銀子,方才用的那些錢并不是從府裡支使的。”
趙崇明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就又把魏謙給點着了。
魏謙重重拍了拍扶手,忿忿道:“老爺我這是心疼銀子嗎!”
“難道不是嗎?”趙崇明眉頭一擡,反問道。
“我……我……”魏謙也被這一問給噎住了,說他不心疼銀子肯定是假的,而要說心疼其他的話他就更是說不出口。
魏謙嘴邊的胡須哆嗦了好一陣,愣是沒說出話來。
魏謙索性偏過頭去,冷哼道:“與你說不清楚,懶得同你理會。”
趙崇明見狀,隻笑了笑,擡手拂去魏謙肩頭的新雪。
魏謙則是越想越憋悶,不過趙崇明剛剛的話倒是提醒了他另一件事:趙崇明方才在店裡買筆時用的寶鈔是哪來的?
要知道趙崇明平日裡要麼是去衙門坐堂,要麼是去文淵閣議事,根本沒有用銀錢的地方,就算有也是由身邊的長随代勞。
再說了,趙崇明身上帶了什麼東西,沒人比魏謙更清楚了。
魏謙于是很快就忘了自己上一秒才說出口的氣話,又轉過頭去,朝趙崇明問道:“對了,你身上的寶鈔打從哪來的?”
趙崇明停下輪椅,從袖裡掏出剩下的寶鈔,遞給魏謙,笑着答道:“今日卯初剛開衙,戶部就差人把炭火的津貼送來了。”
“魏謙接過寶鈔,順手蘸了蘸口水清點起來,一共是二十五兩外加四貫八百文。
“倒也怪不得戶部,這幾年災禍不斷,國事艱難,國庫早已虧空了上千萬兩銀子。這些津貼銀子,還是戶部寅支卯糧才騰挪出來的。”
“好一個寅支卯糧,難怪又是用的寶鈔。”魏謙冷笑了一聲,道:“要我說,國事艱難是不假,可卻未必全賴了天災。照戶部這法子下去,待卯糧也吃沒了,也不知我大明還能撐到幾時。”
趙崇明一時默然。
魏謙突然拍了拍手,說道:“是了,回去後也得讓魏己去工部衙門跑上一趟,幫我把銀子給領回來。”
趙崇明也是沒想到魏謙會來上這麼一出,遲疑道:
“可你如今已經免了官職……”
魏謙振振有詞道:“這是去年貼補京官的銀子,可老爺我是今年才被罷的官。這些銀子原該是朝廷欠我的,便是鬧到戶部去也是老爺我占理。”
趙崇明不禁失語,好一會兒後才說道:“你若能舍得你這張老臉,倒也未嘗不可。”
“這有什麼舍不舍得的,臉皮又不能當銀子使。”
兩人就這樣說着閑話,不覺來到了一家店鋪門口,兩邊的鋪子都關着,唯獨這一家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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