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這蘇嬷嬷可非死不可,她這要害死媛姐兒,您可就沒孩子了。”宋绮說着,往裴嘉憲身旁靠着,難過的哽噎着。“宋氏,媛姐兒由你撫養,就是你此生最重的責任,你此時難道不該去看看她的腫可消了不曾?”裴嘉憲往外略側了側,玉白的臉叫陽光蒙上一層金色,冷冷問道。宋绮這時候才想起媛姐兒來,立刻轉身奔進屋子,隻當孩子此時仍還沒退疹子,也未消腫的。卻沒想到,孩子周身一股藥味兒,但皮膚白白嫩嫩,細細一彎小手兒,正在笨拙的替自己系衣帶。“怎麼好的,怎麼這麼快就好了?”宋绮不敢置信,拉過孩子的小手臂來,跪在床前問道。媛姐兒指了指坐在自己身邊的羅九甯,沙啞着嗓子說:“是嫡母羅娘娘替我塗了藥才好的。”非但宋绮頓時擡頭去看羅九甯,便屋子裡的丫環,在外熬藥的太醫,并窗外的裴嘉憲,于瞬時之間,目光全投到了羅九甯身上。羅九甯方才幫媛姐兒敷藥的時候,解了她混身的衣裳,此時正在幫她穿襖兒,系衣帶。兩道纖細,卻又簇而濃密的眉頭微揚,她兩隻眸子黑白分明,清澈如水,純真而又甯靜,隻叫人瞧着那湖水似的兩彎眸子,就莫名的能夠靜下來。“阿媛,母親問你,剛才腫的最難受的時候,你最怕的是什麼?”羅九甯執起孩子的手,當着衆人的面,柔聲問道。小阿媛撇了撇嘴,側首望了眼站在一側的宋绮,小聲道:“怕從此就見不到姨娘和爹爹了。”羅九甯微微的歎了口氣,心說便這樣小的孩子,最怕的也是死,是與親人的别離。而我又何嘗不是,上蒼卻要叫我經曆那麼多的生離死别。而今日徜若沒有羅九甯的薄藥,這孩子的生死便要懸于一線,最後整整大病半月才能緩過來。“今兒咱們阿媛都吃什麼啦?除了燒麥,可還吃過别的東西?”羅九甯語聲緩緩,當着衆人的面又問道。小孩子到底不會撒謊,掰着指頭就說了起來:“早晨吃的劉嬷嬷煮的牛乳,春莺姐姐從大廚房拿的點心,方才雲榧姐姐還給我吃過桂花糯米糖。”羅九甯自打生來,就是一幅甜甜的,帶着些奶聲的孩子腔調,此時腔調裡還帶了些淡淡的饞意,聽起來格外的饞:“桂花糯米糖,那可得裡面加上花生醬才好吃呀。”小阿媛頓時咧開小嘴,露出白白一口糯米似的牙:“雲榧姐姐給我的,果真加着花生醬呢。”整個偏殿中,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花生醬,也是會緻小阿媛生疹子的東西。宋绮兩隻眼睛頓時怒圓,厲聲道:“不可能,雲榧是我的人,我每日三令五申的,她怎麼可能會給孩子吃花生醬,小孩子的話又豈能信?媛姐兒,跟姨娘說,你是撒謊的對不對?”媛姐兒大約從來不曾聽自己的姨娘跟自己這樣厲聲的講過話,抿起嘴來,一句話也不說了。羅九甯松開孩子的手站了起來,遙遙望着依舊站在窗外,蟹殼青的袍面筆挺,挺撥如松的裴嘉憲,輕輕斂了一禮,道:“王爺,這可是盂蘭院自己的事情,與妾身的正院無關,蘇嬷嬷,您可以替妾身召回來了嗎?”從話本之中羅九甯得知,宋绮會用蘇嬷嬷蒸的一籠燒麥來發難自己。而這一回發難,會剪除唯一對她忠誠的蘇嬷嬷,讓她于這王府之中,陷入徹底的孤立無援。她的舅家陶家曾是治薄藥的大家,而她自幼跟随僅比自己大着五歲的八娘與九娘,學得一手治薄藥的手藝。也正是因為她懂得治薄藥,才會等在此,用自治的薄藥來為自己掰回一局。果然,還真叫她給押準了,孩子的病,就算不是宋绮親手所為,至少也是她授意雲榧作的。站在窗外的男人整張臉都沐浴在陽光之中,薄肩寬而瘦挺,雖俊白而标緻,但周身一股揮之不去的陽剛之氣。這是他八年沙場,曆練而來的。據說這人心中隻有權欲,隻有争奪帝位的心,于内院,一直采取的都是放任态度。隻要院中這些妻妾們不鬧出王府,不在彼此的鬥争中傷害了孩子,他其實是不會多作管束的。所以羅九甯故意等到宋绮前來挑釁,再當着他的面挑明了,宋绮這是親手拿自己的孩子作筏而鬥。他應該不會置之不理了吧。果然,在一片啞然中,裴嘉憲不負羅九甯所望的開腔了,吩咐長随阿鳴:“去,傳孤的令,把蘇嬷嬷帶回來,好言相撫,叫她繼續伺候着王妃。”阿鳴領命,轉身而去。而裴嘉憲進得殿來,伸出兩隻骨結修長,外表秀緻的手抱過媛姐兒,掃過跪了滿地的宮人仆婦,經過羅九甯的時候,極輕柔的說了一句:“王妃辛苦。”羅九甯立刻斂衽:“媛姐兒也是妾身的孩子,待她好是妾身的本份。”他低眉掃上她的胸脯,那地方因抱孩子時扯揉,衣衽下滑,兩隻玉兔幾欲躍出。裴嘉憲當着衆人的面騰了一隻手出來,瞧着似乎是要來替她掖衣服的樣子,羅九甯連忙側首,輕輕提拉衣衽,将它給掩住了。“我才從平泉莊回來,聽說王妃今兒忽而就因為想家,獨自一人偷偷跑回家去了。”他聲音低低,還着些略略的責怨:“這可很不好,晚些時候你可得把這事兒給我好好講講,且等我處理完了這事兒,再進來,好不好?”他雙眸透着股子甯靜的溫柔,側首低頭,笑時眼角還帶着些淡淡的疲憊,一眨眼睛,掉下幾粒沙土粒子來,聽其語氣,就仿佛在哄個不谙事世的小娃娃一般。内外擠滿了人,他一幅俗言又止的樣子,雙目沉沉望着羅九甯,欲走又不走,無論婆子丫環還是他的寵妾,所有的視線就全都集中到這兒了。而向來,他隻要見了羅九甯,都是這樣溫柔的,哄孩子般的語氣。若非知道他終将要殺妻弑子,羅九甯還會一直叫他這般的溫柔給迷惑了,隻當他是真的非常非常疼愛自己呢。塾不知,正是因為他這幅暖昧不清的樣子,才惹得宋绮眼紅的要死。宋绮頓時就開始尖叫:“阿憲,這不可能,沒有什麼花生醬,媛姐兒是叫王妃給唬傻了,亂說的,她一個孩子懂得什麼。我跟你說,真的就是那蘇嬷嬷,是蘇嬷嬷的燒麥把孩子給害了。”她是裴嘉憲的遠親表姐,又是自小兒在宮裡就伴着他的人,其臉面自然無雙,此時在王妃的正院之中,這竟是撒起潑了這是。羅九甯一言不發,冷冷的望着自己的丈夫與他的寵妾。宋绮見裴嘉憲依舊不語,而且眼神之中似乎像是也在懷疑她一般,一張臉抽搐到粉都撲簌簌往下掉着:“阿憲,你是知道的,媛姐兒可是我的孩子,這世間哪裡會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女人?”裴嘉憲忽而回頭,卻是極為嚴厲的瞪了宋绮一眼,這一眼,隻有宋绮一人瞧見了。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扭曲了眉眼,一雙俊俏之極的眼眸裡,竟是同時呈現出厭惡,鄙夷,憤恨,以及恨其不争,種種不同的情愫來。從小在宮裡,見慣了裴嘉憲發脾氣,也知道他盛怒之中是個什麼樣子,也知道他這種脾氣,隻發給至親的人看,于一瞬間,就給吓的噤了聲,一言不發了。臨出門時,裴嘉憲對太醫徐院判說:“替王妃診個平安脈,問問她可有體恙的地方,晚些時候到外院來,回予孤聽。”說着,他抱起孩子便走了。宋绮叫孩子吐了一身,一件玫瑰紅萬字流雲妝花面的薄褙子上斑斑漬漬,因方才跑的太疾,發簪也落了,一臉的狼狽,回過頭來,用裴嘉憲方才瞪自己的眼神,惡狠狠的剜了羅九甯一眼,這才一路小跑着,去追抱着孩子的裴嘉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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