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陸予晗禁不住在心裡産生了懷疑。
“陸老爺被手槍近距離擊中,子彈從正面擊中胸腔穿透右肺葉後又從後背射出,形成貫穿傷,以至于當場便造成大出血休克,雖然手術很成功,但,陸老爺本身已經是肝癌第三期,再遭遇這槍傷,無疑是雪上加霜。”醫生翻動手上的病例,又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嚴肅地說道:“不久前我們經檢查發現,陸老爺是因長期接觸L-乙硫氨酸而引發的急性肝癌,我作為主治醫生……”
“你的意思是。”陸予晗語速緩慢地打斷了醫生的話,神色平靜異常,“我爺爺他馬上就要不行了,我要做好心理準備,并着手安排身後事,是嗎?”
醫生比陸予晗尚要年長不少,多年來已經醫治過不知道多少位病人,也遇到過許許多多不同的病人家屬,但像陸予晗這般情緒平淡的,仍是罕見,以至于他不自覺地被噎了一下,才又清清嗓子說道:“陸先生也不必太過悲觀,隻是陸老爺年事已高,徹底治愈的可能性較低。”
陸予晗牽着方娅的手已經悄悄滲出汗水,方娅擔憂地挽住他手臂,卻也不敢在這時候開口多說。
“我現在能進去見他麼?”陸予晗問道,他看一眼旁邊站着的助理,複雜的眼神一時有些難辨,“聽說是爺爺醒了要見我,我才來的。”
醫生是前幾年才受聘于陸家,哪怕在醫院多年見慣人情冷暖,但對于豪門之間這種血親之間互相殘殺,就連孫輩也如此淡漠的表現到底有些不可思議,隻是他也清楚自己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醫生,無論是想太多還是亂說話都沒必要,收起自己心裡那些不必要的感慨和情緒,他點點頭,說道:“陸老爺現在情況比較穩定,你可以進去跟他說說話。”他一直在這裡看着,也清楚陸則醒了後就一直在等自己這個長孫過來。
放開方娅的手,陸予晗讓她先在外面等等自己,又說他很快就出來,随後便跟着護士去穿隔離衣戴口罩,手衛生并戴上鞋套,做好除菌消毒後才得以進入病房。
陸則自醒來後便一直苦撐着衰弱的神智,在病床上忍受着煎熬等助理将陸予晗帶來,因此在聽到陸予晗進病房的瞬間,他便馬上掙紮着睜開了雙眼。
渾濁的眼珠子在看清走到病床邊的陸予晗時,從眼底深處透出一束微弱的精光。
陸則困難的擡手,扯下自己的氧氣面罩,下垂的嘴角微微扯動,拉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你來了。”他的聲音嘶啞而微弱,讓人幾乎難以聽清。
陸予晗一動不動地站着,他一貫溫和的臉上此刻卻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垂眼看着陸則,并沒有說話。
“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你,你覺得,開心嗎?”陸則一句話說得上氣不接下氣,剛說完,就不得不又把面罩壓回去費勁地吸氧喘息。
搖搖頭,陸予晗有些難過地看着陸則備受折磨的痛苦神色,說道:“我不會因為别人的不幸,而感到開心。更何況,您是我的血親,沒有您,也不會有我的存在。”
然而他的話落在陸則耳中,卻隻顯得無比的虛僞,陸則嘶聲笑了一下,又扯開面罩說道:“你知道,是誰,給我……給我,下的藥,嗎?是,是我兒子,你的,父親,陸楓然。”真不愧是他教出來的好兒子,竟忍得下那洶湧的恨意,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陸氏掏空,還不聲不響地,就給他喂了大半年的毒藥。
這樣耐心的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複仇,幾乎稱得上是機關算盡的手段,倒也對得起陸家的狼性教育。
想他在訂婚儀式前跟陸楓然的對話,當時他便誇了兒子一詞:卧薪嘗膽。
陸予晗不知是已然猜到是陸楓然下的藥,還是被這個事實所震驚回不過神來,在陸則說完這話後,陸予晗沉默了許久都沒有回答,就連表情,也顯得有少許的木然。
“你不行。”陸則在等待過程中又戴上面罩呼吸,直到自己喘過氣來,才語帶鄙夷蔑視地說道:“一寒,比你争氣,你太,太弱,一點用,都沒有,除了,除了能用,用來,當成棋子,牽制楓然,和一寒,你,你就是,廢物!”
一直以來他對這個長孫看不上眼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正是因為陸予晗那溫吞無害的性格,陸予晗身上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陸家人該有的那種野獸般的狠戾,這樣的人,成為不了強者,而他陸則,也不需要這種軟弱可欺的長孫。
他要的,是能将陸氏集團送上商業國王之位的陸家子孫,而不是隻會紙上談兵實則一擊即潰,終日抱着理想度日的學者。
“爺爺,您足夠強大,可您如今這樣子,真的就得到您想要的了嗎?被自己親兒子下藥,槍擊,您真的一點都不難過,不覺得凄涼嗎?”陸予晗不懂陸則的執著,看着陸則如今這副行将就木的模樣,他隻感到可憐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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