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要一個妹妹。”婷妹嗫嚅道。
“你别想,你媽不會生的。”男人說話帶着沒有餘地的堅定。
婷妹對媽肚子裡的孩子有着莫名的執着。
“生吧!生吧!我想要個妹妹!”婷妹還是不想放棄。
“别吵吵,再吵馬上就把你送回老家!”這一句的威懾力最大,婷妹不再說話了。
男人走過去把女人扶起來,從兜裡掏出一個舊得翻皮的錢包,拿出三張锃亮的鈔票,還有一張留在了錢包裡。
“生吧!生吧!”婷妹稚嫩的聲音像夢魇一般萦繞在女人的耳邊,她摸着自己溫熱的肚子,好像能感受到裡面生命的呼吸,這一瞬間她是多麼不忍。裡面的娃寄托了她付出的心血。随即,婆婆的臉色和丈夫的責難在眼前閃過,她的頭開始絞痛。女人仿佛站在一條橫跨湍水的索橋上,眼下這條索就快斷了,橋帶着她劇烈地顫抖搖晃,她在這中間,進退兩難。唉,如果是個男孩兒就好了,她把牙齒根咬得酸痛,最後決定這個娃不能要。
正規大醫院一般是不讓做的。于是女人就跑到一家私人小醫院做,男人去工廠上班了,婆婆陪着她來的,還有婷妹,她死活都要跟過來,女人實在拗不過就帶她也來了。
引産的地方人不多也不少。婷妹坐在她懷裡,安安靜靜的,女人不知道婷妹在想什麼,她也不想說話。右邊的座位坐了一個年紀看上去還很輕的姑娘,臉上帶着害怕和慌張,邊上一個大她好多的男人在邊上安慰她。
見狀女人的心裡生出一些自豪來,她生過孩子,倒是不怕這點疼了。
進去之前,女人帶婷妹在樓下小賣部買了一包糖,“你乖乖在這裡,和阿奶一塊兒。”
“阿媽,給你一塊吃。”婷妹扯過她的手,在她手心放了一塊。
“好,婷妹乖。”女人看着手心那塊紅色的糖,對着婷妹笑了。
“确定了吧?這麼大的月份引産,以後基本上就别想再要孩子了。”醫生問她。
“嗯,以後也不要了。”她确定了,她沒有生兒子的命,那就認命吧。
“行,在這簽個字。”
簽完字,醫生讓她吃藥,準備打針。
那針頭和老人納鞋底的針頭一樣粗,紮針的那一刻,似乎還有“啪”的聲音,她親眼看見針頭刺破她的肚皮,然後沒了進去。紮在她的肚子裡,也紮在孩子的脊柱上。藥液從注射器推進她的體内,恍惚間她看見了針筒上的數字刻度,像孩子生命的倒計時。女人又回想起那些個有關兒子的夢,心裡好像被挖走了一塊,變得空空蕩蕩,悲傷的潮水快要把她打散,漸漸的,她的身體和臉頰都冷了。唉,怎麼會這麼難呢。
半夜,一陣漸演漸強的疼痛将女人從夢中驚醒,肚子裡仿佛有一個鉛砣在下墜,疼痛難挨。子宮像一個被強行擰壓的氣球,緊縮的疼痛讓她感覺自己都快要被擠出來了。不一會兒,腿間變得熱熱的,黏糊糊的。
“醫生醫生!”她用力吟叫。很快就有人來了,她感到自己被推走,一隻手壓在自己的肚子上……眼前人影攢動,她辨别不出來誰是誰,似乎和他們之間隔開了一面灰色的紗簾。器械的碰撞聲、醫護的說話聲、婷妹的哭鬧聲混合一體,壓縮在她的頭顱之内,穿插、碰撞,像鞭炮一樣跳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好像開始逐漸适應,但這些聲音卻越飄越遠,歸為一片阒寂。疼痛沖散了她大腦的一切思緒,恢複過來的時候,女人首先感受到是肚子變安靜了,曾經那道淺淺的呼吸是真正停滞了。
“給我看一眼可以嗎?”女人氣如遊絲。
“看一眼吧,等下我們要處理掉的。”醫生端來一灘血肉,勉強能看出一些形狀。
“唉别怪我啊——實在是不能要女兒了——”。
醫生聽聞,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眉毛緊鎖,她指着那模糊的□□,說道:“誰和你說是女孩的,你瞅瞅看這是器官,是個男娃娃啊!”
婷妹看到媽發狂似的爬起來,她的眼珠凸出,上面猩紅的血絲看着很吓人,直勾勾地盯着裝死胎的不鏽鋼盤子,還要伸手去抓那一灘死去的血肉。盤子被打翻了,□□像豆腐塊一樣摔在地上,空氣裡彌漫着濃濃的鐵腥味,她撲到了地上,手上、衣服上沾滿了紅色的血,有的是從她身下流出來的,她好像想要把它放回肚子裡。奇怪的聲音從幹枯的喉嚨中嘶啞出來,她蒼白的嘴唇翕動着,驚心動魄的瘋狂。
那是婷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瘋狂的媽。
作者有話要說:
與小說風格不太一樣,故事從一個出場不多的孕婦那裡引申而來,泡菜希望通過這個故事表現另外一些大家平時注意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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