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裡陷入沉寂,劉曉川看着躺在擔架上猶如破布娃娃,人事不知的女孩,他隻恨自己沒有學醫,這會兒看不出曉漁究竟傷在哪裡,隻能眼睜睜看她受苦,自己卻束手無策。
劉曉川狠狠一抹眼睛,上下看了看曉漁,擔心她着涼,趕緊脫下身上的衣服給她穿,張廉見狀也上前幫忙,聽說寒從腳底起,脫下衣服想要包裹住她的腳,剛要去蓋上,就發現曉漁的腳趾在流血。
“曉川你看!”
張廉驚呼,幾人忙看向曉漁的腳,幾個大男人也有些起雞皮疙瘩,隻見曉漁雙腳上五個腳趾上的皮宛如被人生生切開,又用針線粗糙的縫在一起,腳趾間留下彎彎曲曲的疤痕,皮肉已經長成一體,宛如鴨子的蹼掌,難怪曉漁訓練他們陪他們下水的時候總穿着編的密密麻麻的草鞋,從不脫下。
而這時,不知是踩到什麼還是被東西劃到,傷疤處有些裂開,正往外滲血。
劉曉川用吸水的汗衫把曉漁腳上的水吸幹,一肘格開張廉,張廉不察,猛然被推倒在地。
“不許說出去,曉漁醒來我們都假裝不知道。”
有句話在心底張廉沒有說出來,隻怕能不能醒過來都難說了。
天将明的時候,船終于慢慢靠近港灣,指揮部包括醫療小隊的人早就在等着了,曉漁和幾位重傷的人被安置在醫療隊臨時病床上。
幾位重傷的人有一位需要進行大手術,第一時間搭船上岸,另外兩人一個斷了胳膊,一個就是賀餘年,膝蓋處被打中,斷了腿,隻怕以後走路都困難,這幾人估計出院就将面臨着轉業退伍。
隻重傷三人已經讓指揮部喜極而泣了,陳學江面色暗沉的在辦公室給來人作報告,隻見一位上年紀的師長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道:“好,太好了。”
旁邊一人也點頭贊同,“沒想到你們以這麼小的代價取得如此成績,避免了十七年前的慘劇再度發生,太好了,那位曉漁姑娘必須記一功。”
師長這才想起關鍵人物,“曉漁姑娘現在怎麼樣了?”
陳學江面色沉痛,“醫療小隊第一時間就給曉漁姑娘做了全身檢查,因為受了極大的沖擊,五髒六腑有些損傷,需要好好調養,另外在深水壓處用眼過度,眼部毛細血管破裂,眼球充血,起碼要一個月時間都看不清楚,其他都是皮外傷,估計明後天就能醒過來。”
師長這才放下心來,“好,回頭我就讓人送些醫療物資來,營養品也要跟得上,這回給陳曉漁同志記一等功,全部人員記三等功,幾位重傷者記一等功,輕傷者記二等功,等傷員養好些,我們就開表彰大會。”
一等功光獎金就有三百塊錢,更别說還有可以惠及家人的勳章。
陳學江想起曉漁聽說有二十多塊錢任務津貼時的開心模樣,還有第一次請她幫忙對錢票緊張的模樣,忍不住想象,如果曉漁知道有這麼好的待遇,歡喜的眉飛色舞的生動表情。
此時躺在醫院的曉漁終于舒服了些,在她浮出水面,本能的抓住船上繩索的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整個肺部被她擠壓成一團,吸一口氣,胸腔都像要炸開一樣的疼,不敢呼吸使得她幾乎要被悶死,眼睛裡也隻看見血霧蒙蒙的一片,耳朵嗡嗡作響,一點點帶振動的響聲都讓她頭痛作嘔。
經過大半天的休整,曉漁緊縮的肺一點一點的舒展開,終于能輕松的吸一口氣,傍晚曉漁被憋醒了,睜開眼隻能看到黑紅的一片。
曉漁摸了摸身下,唔,應該是在床上,不過這是什麼床,比曉茶的小背心還軟,一陣風吹來,是鹹濕的海風,看來還在島上,曉漁咳嗽一聲,“有,有人嗎?我,我這是在哪裡?”聲音有些沙啞。
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咦,你醒啦!”一把女聲響起在耳邊。
曉漁翻身坐起來,“我這是怎麼了?”
小護士忙上前扶起曉漁,“醫生說你眼睛有點充血,大約有個把月看不清楚,等眼球裡的淤血被身體吸收了,你就能看見了,這段時間你最好在這裡養傷。”
“啊,那你是哪位?”曉漁感覺自己沒别的大問題,聽到眼睛還能看見,就不擔心了。
“這裡是島上的醫療病房,我是個護士,你可以叫我小雪。”
曉漁顧不上跟她寒暄,直奔主題,“小雪姑娘,能不能麻煩你扶我去個茅房,我有點内急。”
小護士被曉漁的直爽逗樂了,“當然沒問題,我這就扶你過去。”
小雪扶着曉漁慢慢走,嘴裡還絮絮叨叨的,“你在這裡就算病人,我的工作就是照顧病人,以後你餓了渴了困了,想去廁所,想喝水,想出去轉轉或者想找人撓癢癢說說話什麼的,都可以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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