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在軍用機場遇到同去東風市看兒子的餘工,曉漁高興的叫張廉跟餘工換位子,兩人一路停不下來,聊完石油聊地質,聊完地質聊衛星發射台保養問題。
餘工年輕時候天天呆在工作間,要麼就跟着工人下井,奔波在幾個機井之間,帶了不少學生,如今年紀大了,學生們都能獨當一面,有些時候年輕人的思路比他還靈活,他也該騰出時間,陪陪媳婦兒了。
沒想到不在家時天天念叨,在家了天天挨嫌棄,老妻總在他耳邊念叨孩子們,可是她自己又不能坐車坐飛機,說來也好笑,他一個天天跟石油打交道的,愣是娶了個聞到汽油味兒就暈車的媳婦兒。
隻得他一把年紀,跑來給兒子拍張照帶回去,聊以慰藉老妻思念之情。
張廉捧着手裡的雜志,半天沒翻一頁,時不時哀怨的看一眼前排頭也不回的媳婦。
他開始反思,天天圍着媳婦轉是不是正确的,于是他掏出手機,裡頭存着新的磕頭機圖紙,看了半天,一個輪軸數據也沒看進去,豎着耳朵捕捉媳婦兒的聲音。
到了東風市,曉漁意外的見到自家大閨女也在,跟小閨女兩人頭碰頭,一個畫圖一個計算。
曉漁高興的湊上去,“樂樂,心慈!”
樂樂還好,在首都的時候就聽心源說過了,知道小姨肯定會來。心慈是紮紮實實的驚喜,完全沒想到媽媽會出現在這裡。
她打小離家,偶爾回去,又内向不愛說話,心裡很愛爸媽,卻不好意思像心源那樣厚着臉皮撒潑打滾,嬉皮笑臉。
眼下這都一年多沒見爸媽了,天天面對高強度工作,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個穩重周全的鐵人。
這會兒見到爹媽,才有了年輕小姑娘該有的歡快,笑眯眯的被曉漁拉進懷裡,緊緊抱住。
“媽媽!”說着又看向張廉,低聲叫道:“爸爸!”
張廉站在一邊看着好久不見的閨女,心底也湧起疼惜。
見着樂樂,曉漁當然要追問起個人問題。
她就是知道了李家的要求,怕樂樂為難,又懶得跟一個老太婆對上,才時常往外跑,沒想到樂樂會甩了對方,跑這麼遠。
“你說說你,不談就不談了,咱們再重新找就是了,做什麼跑這麼遠,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跟我們商量商量。”
曉漁心疼樂樂,以為她來這裡有點被迫逃離的成分。
“不是的,小姨!”樂樂解釋道:“其實我早就想換個工作環境了,之前單位的那個管我們部門的領導手伸得太長了,剛好妹妹這裡缺人,她跟我說很久了,借着這個機會,我就出來了。”
張廉也知道,樂樂性子跟心慈心源都不同,顧慮比較多,心思重,難得她這次能孤注一擲,他當然要鼓勵了。
張廉拍拍曉漁,“好了,孩子們的工作,他們自己心裡有數。”
說着看向一臉忐忑的樂樂,“别聽你小姨的,她巴不得你随心所欲呢,她之前一直跟我說,李家不行,現在你又跟他分了,這樣就最好了,女孩子最怕嫁錯人,甯願多耽擱幾年,也不要随便上趕着将就,一個錯眼,容易耽誤了一輩子。”
樂樂放心的點點頭,抱着曉漁的胳膊,“小姨你就放心吧,我心理有數呢。再說了,還有妹妹在這照看我,不算人生地不熟,妹妹眼下是這次項目的總指揮,大家都知道我是總指揮的姐姐,對我照顧的很。”
或許是醉心學術的人,都比較單純,這裡人沒什麼勾心鬥角,天天工作忙不過來,而且衆人的工作分工明确,但是聯系又緊密,錯了一個環節,所有人的活都白忙不說,還要推翻重來。
大家沒有那麼多功夫給新人穿小鞋,也願意在工作上給出力所能及的提點和幫助,團結一心才能早點順利完成工作。
餘工還沒見着兒子,先見到了他看着出生長大的小丫頭心慈。
聽說心慈能獨當一面,年紀輕輕就負責關乎國家重器的項目,再次感歎。果然,未來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看着被媳婦閨女圍着的張廉,餘工莫名的,生出一絲羨慕。
天可憐見,他家三個孩子,都是臭小子,小時候一堆破事兒,早上穿的再幹淨,晚上回來也是個煤堆裡爬出來的,時不時還要被鄰居找上門。
從沒想到家裡有個白白嫩嫩的小閨女是這麼貼心的事兒!
唔,餘工摸摸心慈腦袋,要是這孩子是他家的就好了。聽說樂樂還沒結婚,心慈丫頭肯定也沒有,他家仨小子,說不定都能拐回家去。
要是給他添個跟心慈小時候一樣的小孫女,他老伴兒天天不知道怎麼高興呢!
到時候就不會時常在他面前唠叨孩子們了,他也不用一把年紀還千裡迢迢的,肚子跑到這裡來吃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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