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弘易一定是無比珍惜那張紙,否則他不至于将它小心藏匿起來,甚至是藏在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紀敬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他突然感到一陣手心發麻、天旋地轉。他的膽量在一瞬間縮成了綠豆般大小,焦躁和不安如同千萬隻螞蟻咬噬着他的血肉。
他無法确定小林和紀弘易的關系到底有多親密,所以他不敢貿然動手。
紀敬壓下自己即将探出的手,握緊後壓在褲縫邊。
他不想被紀弘易讨厭。
第38章
這一周之後,紀敬沒有和紀弘易說過一句話。起初紀弘易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然而他兩次和紀敬在教學樓裡碰見,視線交錯的瞬間,紀敬都将頭撇開了。
紀弘易知道他心裡不高興,他從電車的控制系統裡剝奪了紀敬的操作權限,目的就是為了讓他一周七天都呆在學校裡。
他不擔心自己在公衆場所裡碰見紀敬,他怕的是和紀敬單獨呆在同一屋檐底下,因為他不相信自己,或者說他不敢去冒那個險。忍受痛覺缺失所帶來的空虛感是一場修行,紀弘易試圖将所有幹擾因素排除在外。
然而自那之後,他發現自己總會控制不住地将更多的目光投向對方。他小心謹慎地注視着紀敬在沒有他的環境之下的一舉一動,有一次離開學校之前,他發現自己竟然走到紀敬的宿舍樓下,擡頭望着他的窗口發了會兒呆。
模糊的人影從半阖的窗口内一閃而過,紀弘易回過神來,一陣心驚肉跳,趕忙調轉腳步朝校門口走去。他告訴自己:紀敬遲早會和我分開,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所以從現在起,他得學會适應,他得壓制住自私的本能。
可是所有生存相關的技巧裡都藏着紀敬的影子,紀弘易在漫長的、學習自我保護的時光裡,身邊都有紀敬作伴。他太過于習慣這種陪伴,以至于現在當他試圖将影子連根拔起時,他隻覺得頭重腳輕,心中空落落的。
這是紀弘易剝奪紀敬的操控權限的第一個月,他将自己的行程表填得比以往還要滿,煋巢的會議更是占據了他絕大一部分的時間與精力。
鑒于上一次在養老院進行的新聞采訪在市場上得到了出其不意的反響,紀弘易在公司例會上建議他們将仿生人送到更多的養老院中。如果是以公益的名義,政府沒有理由阻止他們幫助養老院老人的行動。煋巢的公關部門在這時提出,他們可以嘗試與各路媒體合作,好增加仿生人的曝光率。
紀弘易在公司裡陪着公關和市場部門連軸轉了十三個小時,拟定好初始計劃之後,他才收拾好自己的項目資料,從公司坐車回家。
電車從公司的地下車庫裡緩緩駛出,紀弘易從車窗内向外看去,公司樓下站着幾名舉着巨大紙牌的中年男女,他們在看到車庫大門升起的瞬間一股腦地湧到人行道邊,高舉起自己的牌子,嘴唇劇烈地張合着。
紀弘易下意識地向後背貼在椅背上,試圖将自己隐藏起來,盡管他知道窗外的人根本無法看見自己。
克服對科技與未知的恐懼是亘古不變的難題,如果他們可以得到政府的一丁點支持也好——紀弘易心想:就算是保持中立對他們來說也足夠了。他知道倫理審查不過是表面原因。在無法繁衍、生育的當下,倫理和道德又能算得上什麼?政府一直不願通過仿生人産品的上市還有更深一層的原因:它們很有可能會對人類的心理和精神造成嚴重的擾動。
現下他的首要目标是證明這種擾動是積極的、正向的。
城市的夜晚寂靜得可怕,它早已陷入沉睡,然而道路兩旁的寫字樓裡卻是燈火通明,這些往往都是生物科技公司。大家都是綁在一條線上的螞蚱,市場中的競争關系在生死存亡面前顯得無足輕重。
如果不是因為還在念書,紀弘易也會在煋巢的大樓裡度過剩下的夜晚。煋巢有一整層樓都是休息室,幾百張床鋪被裝在一個個膠囊狀的空間之内,層層疊加在一起,如同一個巨大的蜂巢。休息室24小時對所有員工免費開放,這裡是許多連軸轉上兩三天的科學家經常光顧的地方。
電車從空曠的馬路上悄無聲息地滑過,如同一隻形單影隻的鬼魅,最後駛進了一棟高級住宅樓的地下車庫。紀弘易抱着自己的資料從後座下來,踢踏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車庫裡敲出規律的回音。他從車庫裡乘坐電梯上樓,回到家中,低頭換上自己的棉質拖鞋。
他想要去廚房裡泡一杯安神茶,沒想到穿過玄關處的走廊就看見了沙發上的紀敬。
客廳裡隻開了一盞落地燈,紀敬腿上蓋着一張羊絨毯,他将兩隻腳翹在米色的墊腳凳上,手裡抱着一本期刊,他在聽到紀弘易的腳步聲時掀了掀眼皮,又垂下眼繼續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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