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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拿着劍，在前頭緩緩地走着，身後跟着公孫，抱着小四子。小四子頗重，但是他異常地粘公孫，就是摟着他的脖子不放，而且剛剛受了驚吓，也不肯坐毛驢了。本來公孫會選一頭小驢子，就是因為怕太高的馬，小四子會害怕，這下好了，連毛驢都坐不了了。公孫雖然胳膊有些酸，但是也不舍得放他下來，趙普在一旁看着，如果剛剛是有些促狹開他玩笑的話，現在可是真的有些想幫公孫抱抱小四子了。不過趙普腦袋裡也有個念頭閃過……所以說書生沒有用吧，連個娃娃都抱不動。腦袋裡雖然這麼想，不過趙普嘴上卻說，&ldo;你們餓不餓啊？先吃了飯再走吧？&rdo;展昭回頭，一笑，道，&ldo;好啊。&rdo;公孫微微皺眉，道，&ldo;那個病人能等麼？&rdo;展昭擺擺手，無所謂道，&ldo;反正他也不是病了一天兩天了，再等個個把時辰應該也沒問題吧。&rdo;說着，伸手指指不遠處的一家小酒樓，道，&ldo;那裡的炒菜很好吃，我昨天吃的炒肝兒和爆肚片，還有甜羹。&rdo;說着，就伸手抱小四子，&ldo;小四子，給叔叔抱會兒吧？&rdo;小四子很喜歡展昭，這人剛剛救了他，而且笑起來也好看，就看了看公孫。公孫是個要強的性子，你若是跟他說，怕他抱不動幫他抱，他鐵定給你個白眼，死撐給你看，不過若是說覺得小四子真可愛，想要抱一會兒，他便也是讓的。展昭伸手接過小四子，歡歡喜喜地帶着他往前走，問，&ldo;小四子，你喜歡吃桂花糕麼？&rdo;&ldo;嗯。&rdo;小四子點頭。&ldo;那桂花煮的珍珠圓子湯呢？&rdo;展昭接着問，邊抱着他輕輕晃了晃，逗得小四子咯咯直笑，點頭，&ldo;喜歡。&rdo;趙普在後頭看着，不禁暗歎，這展昭很會做人啊，這種性格肯定朋友一大把。公孫忍不住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見小四子高興，便也松了口氣。身後的小毛驢還跟着，屁股上的傷也處理過了，不過要讓小四子再坐上去，估計還得花一番功夫。趙普的黑枭也跟在身後，比起小毛驢，這馬大了幾乎一倍，摔着尾巴頗神氣地跟在一旁，看到别的馬經過，都會打個響鼻挑釁一下，若路過的是母馬，則會上去聞聞人家。公孫頗有些嫌惡地搖搖頭，心說，馬随主人形，主人流氓，馬也君子不了。趙普在一旁溜溜達達走着，見公孫總拿眼白看他，有些别扭，就道，&ldo;先生，别白了，再白就看不着黑了。&rdo;公孫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注意到……趙普的兩個眼睛顔色好像不太一樣……有一個，左面那個，顔色略微淺了些……類似于灰色。趙普見公孫盯着自己眼珠子看，就轉臉看别處。&ldo;等等。&rdo;公孫拽住他胳膊，湊過去，盯着趙普的眼睛看。&ldo;喂。&rdo;趙普看跟自己挨得很近的公孫，抱怨道，&ldo;我沒習慣和男人靠那麼近的。&rdo;&ldo;你眼睛有病？&rdo;公孫問，&ldo;能看清楚麼？&rdo;趙普擺擺手，道，&ldo;天生的。&rdo;公孫松了口氣，道，&ldo;我還以為是白翳呢，那可得早些治，不然以後就看不見了。&rdo;趙普很感興趣地問，&ldo;這個能治好麼？&rdo;公孫點點頭，道，&ldo;消翳就可以了，不過過程挺吓人的，雖然跟好些人說有效，但是大多數人還是不敢試的，甯可挨着一點點地看不見。&rdo;&ldo;那我這個能治好？&rdo;趙普問。&ldo;你不一樣。&rdo;公孫擺擺手，道，&ldo;你不過是因為父母的宗族不一樣而已，不是病。&rdo;&ldo;哦？&rdo;趙普好奇，&ldo;怎麼說？&rdo;&ldo;你爹娘是不是有一個是異族？或者爹娘的爹娘裡頭，有異族？&rdo;&ldo;嗯。&rdo;趙普點點頭，道，&ldo;我娘是外族。&rdo;&ldo;我們的眼珠子顔色都是不一樣的。&rdo;公孫道，&ldo;主要是眼瞳裡頭一層薄膜的顔色來決定的，不同族的人不同，好比漢人大多是棕色，但有些黑類似于深棕，有些黃類似琥珀，還有些淡，接近肉色。外族的眼瞳顔色更加奇特，波斯一帶有藍色眼瞳的，還有綠色……很常見。若是父母相隔宗族很遠，很容易剩下的孩子兩個眼珠子顔色不同，不過這根本不影響什麼，看東西還是一樣的清楚。&rdo;趙普靜靜聽公孫說完，低笑道，&ldo;可是世人不都說麼，灰眼的是妖瞳，會招來戰火。&rdo;&ldo;那是放屁。&rdo;公孫一擺手，道，&ldo;眼瞳顔色便招來戰火？那都是以訛傳訛，或者别有用心的人回來推卸責任的。&rdo;趙普微微笑了笑，道，&ldo;先生不是念書人麼？灰眼妖瞳可是史書上記着的，讀書人不都将書奉若神明麼？&ldo;公孫白了趙普一眼，失笑，道，&ldo;你真是好笑，書不也是人寫的麼？是人都會受到外界的影響，就好比大宋朝的人和遼人，在想法生存習慣上本來就不一樣。舉個例子，宋人覺得牛羊隻不過是畜生，而對于牧民來說，牛羊卻是比性命還重要的存在。讀書人又不是背書人，誰說書上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會寫下什麼灰眼妖瞳招來戰火的人，本來就是狗屁不通，孤陋寡聞。&rdo;&ldo;哈哈……&rdo;趙普突然笑了起來，道，&ldo;先生說的這幾句話痛快，值得幹一杯。&rdo;公孫不滿地看了趙普一眼，心說誰跟你喝酒啊。正想着，前方小四子已經上了客棧的二樓，他趴在欄杆邊對這公孫和趙普招手，&ldo;爹爹，九九，快來呀，展展要點菜了。&rdo;公孫笑着就跑過去了，趙普背着手緩緩走在後面，見公孫三兩步跑進了客棧裡，上樓……頭一次覺得‐‐書呆子，其實也并非各個都讨厭。上了二樓，公孫來到了小四子的身邊，小四子已經給他和趙普倒上了茶，展昭點了菜，對公孫和趙普道，&ldo;這青陽城裡頭口味偏甜，因此魚不好吃，不過肉菜都還可以，湯和甜的點心尤其好吃。&rdo;說着，伸手捏捏小四子的腮幫子。小四子被展昭抱了一路，已經跟他成為了很好的朋友，笑眯眯，顯得跟他挺親近。趙普在一旁看着，心中想，做人能做成展昭那樣也不容易，果然有些人讨人喜歡是天生的麼。這人不隻功夫好脾氣好，心思還細，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喜好，而且話不多，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當沒看見……真是有意思的一個人。菜上來，公孫随口問展昭，&ldo;剛剛那個萬齊牙，是什麼人？&rdo;&ldo;一個慣盜。&rdo;展昭搖搖頭，道，&ldo;他本來是個镖師，在江湖上也算混的不錯，隻不過命不好，家裡媳婦兒背着他偷人，後來被他撞破了奸情，他便殺了奸夫淫婦。&rdo;公孫皺眉，搖搖頭，道，&ldo;所謂财招盜、奸招殺……火爆脾氣的這個時候最容易一時沖動鑄成大錯。&rdo;&ldo;本來他也挺值得同情，不過後來他索性落草為寇了，專門搶劫，幹些殺人越貨的勾當。我正好路過青陽查個案子，遇到當地的衙役說萬齊牙在這一帶出沒，身上好幾條命案了。今日他們得到消息，說他要入城辦事，那些衙役就戒嚴排查，我過來幫幫忙。&rdo;展昭笑道，&ldo;所以說好人好報麼，今日遇到幾位了，要是能治好我那朋友，那可是幫了大忙了。&rdo;這時候，夥計先給各人都送了一份甜湯來，說這是小店的招牌菜。公孫揭開湯盅一看，就覺一陣桂花飄香，是一碗用桂花煮的，各色珍珠丸子甜湯，公孫拿起勺子舀起一口嘗了嘗，就覺得清甜可口，好看好吃。小四子最喜歡吃這種甜甜軟軟的東西，吃得美滋滋。公孫邊吃邊問一旁小二打聽做法，準備以後給小四子做。展昭好奇問了一句，&ldo;先生看來年紀輕輕，怎麼有這麼大的孩子呢？&rdo;趙普吃驚，他萬沒想到展昭竟然會問這麼直接的問題，不過想想也是，江湖人，計較這些做什麼？你實話實說，别人才會跟你做朋友麼，不由對他又欣賞了幾分。&ldo;我不是爹爹生的。&rdo;小四子邊吃邊随口道，&ldo;爹爹還沒成親呢，我要給爹爹找個娘親。&rdo;公孫哭笑不得地掐小四子的腮幫子，笑道，&ldo;什麼叫給爹爹找個娘親，是給你自己找個娘親，給爹爹找個媳婦。&rdo;&ldo;對哦。&rdo;小四子傻乎乎笑了起來，道，&ldo;是呀，給爹爹找媳婦。&rdo;趙普突然松了口氣，原來公孫沒成親啊，他本來就納悶了，怎麼這麼年輕就有個娃，那這書生豈不是十五六歲就當爹了麼……&ldo;小四子是親戚過繼給我的。&rdo;公孫道，&ldo;我從小帶大的，跟親生一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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