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動蕩的艱難歲月裡,外公在外地憑借着自己的刻苦努力學到了醫術,回來後傳給了舅舅。舅舅沒有辜負外公的期望,高中畢業後就開始跟在外公身邊學習,另外自己也會買些書刻苦鑽研,也算是子承父業吧。有了這樣的手藝至少不用頂着太陽下地幹活,旱澇保豐收。這在前面的章節裡也有講過,在盛夏的時候,本來在講着自己遇上小韓後内心的波動,在波動的時候又發現舅舅衣領上的秘密。進而想進一步去挖掘線索的時候,發現線索突然被中斷了。
繼而又在日常的相處中,洞察到了舅舅心底深處較為自負的一面,那就是感覺到自己羽翼豐滿,不想讓外公再來摻和自己的事業。
因為同樣是主攻眼科,外公給病人開的藥方基本是都是以中藥調理為主,舅舅是以西藥為主,所以年紀大的病人都喜歡找外公看病,雖然中藥熬制起來麻煩,但是中藥管的多啊。即使外公把眼科的事業交給父親打理,但是總有人會遠道而來,專門找外公把脈看病。
以至于後來,看病的基本上出現兩個極端,一部分患者特别的信賴外公,一部分患者特别的信賴舅舅,有時候圍着外公開中藥方的人也是多的出奇。那麼舅舅的臉就挂不住了,心想着自己坐在辦公桌前等着的病人還沒有找父親的人多。心裡多少有點不平衡,總覺得外公的名醫的頭銜把自己的身影給擋住了!當這樣的事情隔三差五發生的時候,舅舅心裡開始不是滋味。
外公也是很聰明的人,自己現在這個歲數,明顯的是不願意操心了,想圖個清淨也總是會被時常打擾。看到陌生人走到上屋來,總是會微笑的拒絕“現在上年紀了,眼睛不行了,吃不上勁,我兒子同樣優秀,找他是一樣的”
病人在屋裡坐着不走“我們來就是奔着你老人家來的,打聽了好久才知道你的住址,就這樣拒絕了,那我們豈不是白跑一趟嗎”
幾句話說的外公那松垮的臉龐也會露出一點點的尴尬,苦惱的伸出手,在自己光溜溜的腦門上摸一把,再不情願的拿出自己的老花鏡,看了看病患的眼睛,伸手去把脈,安靜了一會後,外公便會摘下眼鏡,一筆一劃的處方單上寫着字,叮囑一下平常飲食上要注意的忌口,最後病号一聲道謝後,拿着單子去衛生室找舅媽取藥!而舅舅總是會坐在辦公室那裡,看向上屋裡面的人群,無奈的搖頭!
一次兩次三次可以,但是次數多了,每次那些人講話不注意方式,當着衆多病号的面說,生病看病我們隻相信中醫,并且是老中醫,老中醫有經驗。這讓在一邊等待的病号滿臉的不解,這句話也讓舅舅的臉顯得是格外的鐵青。
舅舅心裡會怎麼想?肯定不好想啊!自古都有一山不容二虎之說,舅舅在外公名氣的光環下,變成角落處最暗淡的微光,雖然舅舅在外公的培養下已經是羽翼豐滿,但是病人慕名而來的時候是奔着外公的名号來的,外公在身邊,舅舅感覺不到自己面子上的風光。
當找外公看病的人一波接一波的到來後,舅舅開始動了想法,一次吃飯的時候舅舅帶着商量的語氣對外公說“要不在縣城裡買套房子,俺娘嫩倆到哪裡享清福去,家裡天天吵來嚷去的,你們在這裡還不如去城裡安逸,安安靜靜的過你們的老年生活”
外公手中的筷子頓時停了下來,外公是多麼精明的人啊,也知道舅舅的話的意思,明顯的就是這是我的時代了,你在這裡擋着,都來找你,我坐在哪裡看着好尴尬啊!沒有你我也可以獨挑大梁的!
外公點頭默認了,外婆在一邊聽着他們的講話,很少去插話的!因為她知道外公去哪裡,自己就要跟去哪裡!而舅媽也是一臉的平靜。唯獨我心裡不好想,假如外公外婆要是真的去縣城生活,我的苦日子豈不是更加的苦,到時候還知道每天被舅媽數落多少次呢?
在這件事上我也終于知道了什麼叫做夫妻同心,不到兩天的時間,舅舅已經把買房的合同簽好。房子是坐落在縣城郊區的一棟二層獨棟小别墅,屋裡精裝修。與其說兩天的時間搞定,不如說是之前都已經決定好的,現在出來公布,而我們都是最後才知道的人而已,手續辦好後,舅媽開始張羅着去縣城裡面買窗簾,買床,買家電!
舅媽不反對,不發表任何語言,但是呢在買東西上非常的主動,那說明什麼啊?說明她也想讓外公外婆們離開這裡!
在這點上,舅舅,舅媽還真一緻!
半個月後,外公外婆被送到了縣城裡面的小别墅裡,生活上想吃什麼買什麼,物質上應有盡有,隔三差五,舅舅也會過去看外公外婆一趟,很明顯的,舅舅身上貼上了數個耀眼的标簽,孝順父母,又會掙錢,人成熟又有魅力,并且事業有成,在村子裡,沒有人不仰慕舅舅的,就連那些結過婚的小媳婦來的時候會多看舅舅幾眼,所有男人的優點都在舅舅身上體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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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每次看望外公的時候,還會留下一部分生活費,這對于外公外婆來說無疑是一種心酸的“幸福”吧,面子上說舅舅孝順,給自己父母在縣城買來一套小别墅,吃了一輩子的苦,終于可以享清福了,有這樣的孩子多好啊!但是最深層的緣由,恐怕隻有舅舅和外公心裡最清楚,外公在家裡阻礙到舅舅的工作,以這樣的方式把外公送到縣城裡生活,我隻能說舅舅的心裡想法真是無人知曉,旁人是看不出來的。
我同時也覺得我的外公很厲害,懂得适可而止,懂得進退,還别人所期待的!
父母風光的離開,屬于舅舅的雄踞時代來臨了..........
而我,在外公,外婆的離開後,心裡是極其難過的,所擔憂的,内心所害怕的,顯得是格外的恐慌,一雙筷子的掉地都會讓我整個身子突然抖動,然後在看看外面,确定沒有舅媽那雙淩厲的眼神看我時,趕緊彎腰撿起來。我知道,外公外婆的離開,我失去了保護傘,屬于我的苦日子會立馬升級,那麼我該怎麼應對?
看着這個外表風光的家庭,生活在這裡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舅舅終于可以松口氣,那些找外公的人不得不乖乖的坐在舅舅的面前,講述着自己的生病狀況。
而舅媽呢,門診上這幾天特别的忙碌,所以數錢數到手軟的時候,暫且對我和顔悅色起來。有一瞬間,我扪心自問,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謝這些病号們,是他們的蜂擁而至,讓我暫時看起來不那麼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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