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暮晚正淌着細碎春雨,滿地梨白。
顧聽桉剛閱完奏折,小樂子執着一把素傘為他頂着雨。他此時換下了明黃的龍袍,素白長衣襯着白玉蘭,清雅素淨,伫立在庭軒院的木欄前。
院閣中,昏黃的燈光勾勒出裡面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見顧聽桉始終站在白玉蘭下,淡淡的眼波中透着溫柔。小樂子不由想到初見到君上時的場景。
他以前為了在宮中活下去,認了老皇帝的貼身太監為義父。
那時在宮中見到顧聽桉,他還是年輕有為、白玉清骨的丞相。他聽說這個丞相外表看來冷清矜貴,卻是雷霆手段,私底下殺伐果斷,冷血無情。可他偏生又兩袖清風,極受百姓愛戴。
這是一個攬了不同風華在身的男子。
那日他在禦花園被對頭誣陷偷了貴妃的簪子,他還算機靈,找辦法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卻不曾想一切本便是貴妃授意,想懲戒他一番,隻因他跟清妃關系近了。
他被打得奄奄一息時,還是丞相将他救回了府。他想,他是永生都忘不了那幕的——
那日他鮮血淋漓,半垂着眼,忽聽到一聲清沉如雪的嗓音。用力擡眸望去,一襲素白長衣似陽春白雪般飄散,灑至早春屋檐,日光都是那樣偏愛這位白玉清骨的丞相,光暈粲然。
那時,他竟覺得是神人來了。
“前些日,皇上将他賜給臣下了——娘娘這般是在為難本相嗎?”這位丞相語氣淡淡,卻滿是壓迫感。果真,不出兩語,那嚣張跋扈的貴妃竟真的将他放了,還向着這個新晉的丞相賠禮道歉。
那時,他是意外的揚眉吐氣——可是他很清楚,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當權新貴。
這位丞相為了救他,騙了貴妃。
這可絲毫不符合丞相一向淡漠謹慎的性子。
直到後來,他大着膽子問了原因,丞相隻說看中他機靈了。他自此成了丞相府的人。
終于有一天,看見丞相幼弟顧行止,他覺得同自己微微有些像。
那時他才明白——這哪裡是看中他機靈,不過是見他眉眼間有些像家中幼弟,心存不忍。
後來一直服侍顧聽桉到成為帝王,他見過他殺伐果決的一面,見過他淡漠無情的模樣,卻仍覺得這是一個心懷柔軟卻足以莅臨天下的君主。
這樣的君主注定讓他臣服一生。
小樂子覺得自家君上就是神祗,他的運籌帷幄與普渡之姿是那樣充滿神輝,這天下再無一人可比拟。
這幾日,顧聽桉都會在暮晚時,悄悄伫足于庭軒院外看着江晏栖與阿行,就如一個局外人,卻感受着局内的安甯與柔軟。
高位之人,無疑是孤獨的——皇者寡也,帝者孤也。
雨水不由大起來,“嘀嗒”地敲打着傘面,如玉珠落盤,一圈圈水暈自兩人腳底蔓延開,小樂子大着膽子提醒道:“君上,再這般,該打濕衣裳了。”
顧聽桉走進了離庭軒院最近的不染亭,白袖似連綿的清雲撫過這久染塵埃的亭台。他修長的手扶着朱紅欄杆,眺着台下水湖中片片而起的漣漪,那碎雪的嗓音淡淡的,掃清中宮晦暗,“将孤的琴拿來。”
……
“姐姐,上位者皆這般累嗎?怪不得哥哥最近每日都那般疲乏。”
江晏栖打開那卷竹書,平靜道:“為家國事,是一國之君該做的;九五之尊,亦是一國之君所享的。”
見阿行沉凝着眉眼,江晏栖翻看着青卷道:“智者不銳,慧者不傲,謀者不露,強者不暴;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喜無聲,大愛無言。
阿行可願做如此之人?”
阿行聽得皺了皺眉,可他擡首看着江晏栖。女子的眉眼像月色下寂靜的湖泊,淌滿了清明,卻永遠寂寂無聲,“姐姐和哥哥都是如此之人,阿行……也願意。”
聞言,江晏栖卻忽的淡淡一笑,她擡手摸了摸阿行的頭,平靜的柳葉眼中映着燭火,“經曆世事後,阿行自然便能如此。如今的阿行還是随意的表現喜怒哀樂更為可愛。”
“阿行的天還在,自然有任性的資本了。”
看着阿行輕輕颔首,江晏栖又道:“夫水所以能成其至德於天下者,以其淖溺潤滑也。過剛易折,阿行便是柔軟些,也能以德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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