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府,問春庭。
一道清沉微弱的咳嗽聲斷斷續續傳出。
這一細微響動,立馬驚了院中方還仗馬寒蟬的學子們。
李自秋看了一眼站在門庭口的白衣少年,輕聲道:“先生應醒了吧?”
“讓宴昔去看看先生吧……”時凝裹了滿身的繃帶,被輪椅推着,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槐奚。江晏栖已昏睡了兩日了,他們每天都會來這看看先生的情況如何了。
同樣是三鞭,這力度可不一樣,蕭阙用了内力是鐵了心想讓江晏栖在床上躺幾天。時凝七人其實也是昨日晚上才能被推着到處晃悠一下的。但因着江晏栖以身作則在前,這嬌貴的上京公子對于三鞭的評價,隻能是不痛不癢。
“那個閑王就是暗中使了壞勁兒,竟将先生的内脈都震傷了。”另一個輪椅上躺着的是張南尋。
先生為他們遭了這麼大罪了,他們哪裡還敢說受不了普普通通的三鞭?
李自秋也是颔首,“閑王一鞭便将晏昔的骨頭都要打出來了,若非宴昔有内力在身,打在先生身上,是會死人的。”
從前日沈槐奚撲上去擋了一鞭後,大家對沈槐奚這瞎子乞丐的态度便徹底改觀了。一直隻道他是江晏栖身邊的“走狗”,不曾想這麼有種,那一鞭下去,能面不改色還穩如青松。
除了江晏栖,這三十個學子同樣對沈槐奚發自内心的歎服了。
扪心自問,一個長得美,學問深,武功強,還這麼“謙虛低調”來扮演個瞎子乞丐的少年,這是世間多麼少有的存在。
他們宣布,這局宴昔勝。
沈槐奚覺得這群人真是閑着沒事幹了,都坐輪椅了還有力氣站這叽叽喳喳。他一想到就是這些人害得阿晏現在還躺床上的,便忍不住要掐死他們,真是一點臉色也不想給他們了,“閉嘴!——不要擾了先生。”
說着,沈槐奚推開了門,忽然想到什麼,淡淡道:“你們都回月麓書院。”
衆人面面相觑,隻看了一眼李自秋,人頂着沈槐奚全是冷寒的“刀光”,勸道:“好了……先生需要靜養,她若是無礙了還會回月麓書院的,咱們便别在這打擾先生休息了。”
人一走,果然清淨多了。
沈槐奚小心翼翼地走到女子床榻跟前,倒了一杯水去,”阿晏,先喝些水吧。”
江晏栖微微抿了兩口,潤了唇,嗓音有幾分喑啞,“槐奚的背……”
“皮肉之事,不礙事。”聽自家阿晏這麼一說,沈槐奚的确感覺背部又是鑽心的痛了,但如今可不是博同情的時候。
“那些學子……”
沈槐奚聽到這個就生氣,他此刻已摘下了那礙事的黑綢,鳳眸中還凝着縷縷血絲,如絲絲入玉的血琥珀,“阿晏,你知道槐奚現在最後悔之事是什麼?”
沈槐奚微微握拳,“——便是讓你為了那些人承了三鞭之痛。”
江晏栖輕輕擡眸看着暗沉波瀾的沈槐奚,見少年眼中滿是隐忍了多時的痛色,她又微微垂眉,平靜道:“那七人……咳……是我放縱着他們進了不名山,我既為先生……”
“阿晏,你當真隻是因為先生之責?”沈槐奚看着床榻上平靜如水,如山花漫零的女子,一向慵懶明澈的鳳眸中此刻卻有冰雪沉浮,絲絲縷縷是他久抑的痛苦,“你放縱他們,是為了給他們長一個沉痛的教訓,是為了讓蕭瑟有機會假死脫困,也是為了給蕭阙機會,更是為了去應和顧聽桉的籌謀,——”
提起顧聽桉,沈槐奚血絲湧起的鳳眸似沁入了片片寒光,帶起高山雪原的荒蕪,“阿晏,大齊是你的國,顧聽桉是你的君,槐奚又是什麼呢?隻是你放在咫尺的逗弄玩意嗎?”
“槐奚真的不懂我為何這麼做嗎?”江晏栖不忍再看少年那雙曾碧花露水的鳳眸,隻輕輕閉眼,“……我不曾想過你會受傷。”
沈槐奚聞言卻是忽的一笑,少年白皙如玉的面龐本是這江南煙雨下都驚為天人的濃墨重彩,此刻卻在一人面前失了風華。到底是他高估了自己對阿晏的愛,還是阿晏從來便未曾把自己的感情當一回事?
“這三鞭,你替他們承了。因你是太學高山仰止的先生,因你想收聚學子纨绔之心,也你想要真正的惟齊有才,于斯為盛。——阿晏,你的心思,槐奚怎會不懂?”沈槐奚眸色微紅,深吸了一口氣,他怎舍得怪罪阿晏,隻痛恨她以己身收束全局,“你什麼都算計了,唯獨将自己栽進去。你知不知道倘若槐奚不擋下那一鞭,那力度會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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