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米外,剛炒完一份好的祝曉蘭正利落地刷洗着鍋,準備做下一個生意,根本就沒聽到江蕾那幾乎無聲的低喚。
已是一場秋雨一場涼的仲秋天氣,她那枯瘦的臉上卻因忙碌遍布細密的汗珠,亦或者,是被細雨打濕卻根本無瑕擦拭……
“媽媽……”
江蕾再次顫聲呼喚,終于舉步維艱地踏上了小吃車背後的人行道,無聲地站在了母親的身後。
祝曉蘭的動作明顯頓了頓,卻似乎以為隻是自己的幻覺,并沒有回頭,快速地把炒鍋二次沖洗後,端起炒鍋就要把髒水倒入泔水桶中。
“媽……”江蕾又喊了一聲,這一次,聲音終于變得清晰。
祝曉蘭正彎着腰的身體再次一頓。
這時,圍在攤子面前的客人們卻都已經注意到了江蕾,頓時人人都面露驚豔之色。
有人看呆。
也有人第一反應就是舉起手機偷拍。
“這是哪個大明星啊,居然這麼接地氣也來買炒飯嗎?”一個女孩目不轉睛地盯着江蕾,嘴裡嘀咕着,總覺得這個美女特别的眼熟,隻是一時想不起她的名字。
就在這時,一個客人驚詫地擡手指着江蕾叫了起來。
“阿姨,那不是你那個失蹤的女兒嗎?”
祝曉蘭猛地回頭。
待看到後頭真的正站着自己那個日思夜想的女兒後,手中的炒鍋不自覺地松手。
這次,真的不是幻覺嗎?
“媽……我回來了!”
江蕾再也無法抑制澎湃的情緒,随手接住炒鍋往竈台上一抛,就重重地抱住了母親。
“花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嗎?”
祝曉蘭渾身僵硬地叫着江蕾的小名,半晌後才緩緩地擡手,極為小心地環住了女兒。
力道輕若羽毛,唯恐稍微用力一點,眼前的景象就會消失。
“是我,媽媽,我回來了!我活着回來了!我沒死……”
但是媽媽你卻變老了!還變得這麼憔悴……
江蕾的眼淚汩汩而出,用自己的臉頰緊貼着母親那幹瘦的面龐,仿佛這樣就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力去滋養生她養她給予了她一切的人的血肉。
“花兒啊……我的花兒啊!”
終于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人體溫度的祝曉蘭總算反應了過來,猛地一把抱緊了女兒,撕心裂肺般地嚎啕大哭。
哭聲既凄厲又歡喜,洶湧而澎湃,仿佛要把這些年所有的思念和擔憂、希望和絕望都盡情地傾洩出來。
江蕾的鼻子也不斷地湧起一陣陣的酸澀,淚水完全模糊了眼睛。
三百年了,整整三百年了,她終于回到了媽媽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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