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醒醒,我們到站了。”是audpie的聲音。
露娜猛的一激靈,肩頭顫抖着,睜開雙眼,離開了怪誕的夢境。露娜回頭向窗外張望,茫茫草原早已換成低矮建築,懸浮巴士帶着一窩幼駒,滿載穿過瀝青街道。這教徒工具轱辘豎直當噴氣發動機,末尾配備燃料反應堆。露娜看到一個又一個高聳之物疾速劃過視線,頂端被某種纜繩連接在一起。衆多旅客開始打開移動電話,半隻蹄從座椅上挪出,欲行背包下站。“大沽宮戰到了,請旅客們有序下車,所有機組成員感謝您乘坐本次列車,期待您下一次光臨。”還是這句溫馨的系統提示音。露娜也不着急走,耐心坐在原地,思索一會見了虹廠經理該怎麼合力安排交換條件的先後順序。聖獸應該不會允許他随意複制月獸,勸說他立刻關停工程是不可能;昙塔巴斯一直借助夢境能力在排查月球居民的心理活動,不着急出來。要麼,自己現在有點懷念校園時代,求他托關系,送自己進個月球學校?
“你看到的是月球暗面的電纜系統,以前這是荊棘戰役遺址,保存完整,傑克家族就基于原址複建,搞出樂美少年宮,一個給暗面學生培養才藝的機構。這的舞蹈和樂器教育是整個月球最好的,圍繞青少年教育産業,周邊商就集中蹄頭經濟,合資拉扯起一個音樂劇院,“audpie檢查随身挎包,耐心給露娜透過車窗,指指點點做解釋,”這個劇院就是果派劇院。有30來自于虹廠經理的投資。少年宮出來的苗子,大概率分配到劇院參加青年文藝彙演。宣發也做的到位,郊區藝術有聲望,資本家不定期看節目挖苗子。學生和家長們就急迫腦袋争演出名額啊。家族出錢,學生出精力。”
“走後門出錢不就進了嗎?學生肯定競争出心理抑郁,情緒容易急躁,不能正式自己。”
露娜看前方乘客都以此下車,自己收起裙擺起身,對audpie問道,
“派家族向來不走歪門邪道。我們更加看重天賦,咱也别因為利益糾紛,搞的好學生自歎懷才不遇。”audpie繼續道,他們所在的,是一處懸浮列台。自動向外伸展開來,幾十個排成一隊的發動機平台彼此串聯成階梯。露娜還是習慣用飛的過去,不少巡航艦右側車窗插上綠色旗幟,看來是等待在這接送乘客的。與茅草屋那邊道路交通情況不同的是,在半綠半黃的美化綠地上隆起高架橋,兩側欄杆夾帶引導裝置形成供巡航艦通行的軌道。這樣的鐵軌在郊區為數不少,白色鴿子組成隊列從露娜左上方的陰沉天空劃過,露娜眼神也跟随白鴿遷徙方位,找到audpie所提到的果派劇院,三層磁懸浮軌道臨近湖水,把它環繞在中央。audpie向某輛巡航艇揮蹄,對方彈出個市儈模樣,掐滅煙卷,扔出窗外,親自下車恭迎兩位上車。“地址我發給你了,預計十分鐘到達目的地,晚上住宅區有降雨。”
雷鳴聲反複湧動,豆大般的雨滴掉落車窗,就這樣滑下去。audpie不由自主和司機打開話匣子,就着住宅區建設吸引住戶類型問題,你一言我一句開始探讨。露娜最初聽不太進去,右蹄不由自主架在車窗與車框的縫隙之間對自身問題思索起來。住所有了,可月球不推崇魔法,隻崇尚科技,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和能力該從哪方面被嵌入到月球社會建設中,從而讓自己的生活從此過得有意義呢?昙塔巴斯,它是個虛無缥缈的一團能量體,可以不考慮生活問題。我還真希望和它互換位置。要不,魔法造物所遺迹肯定在,相關魔法或許在誰身上得以叠代流傳。讓昙塔巴斯入侵一匹克隆小馬的意識,把他變成真正的,摸得到的生物?幹脆陪我來吃苦得了。
穿過平凡的街道小巷,像露娜這樣乘巡航艇去完成住宅簽約的家庭攏共二十五個,據露娜回憶,這還能稱得上是一個高檔小區。通俗印象中的門衛工作早換成智能系統用電子觸屏給來訪交通工具逐一組織排隊做登記。停車場分為三層,機械臂負責把一層容納不了的巡航艇騰去更高樓層妥善安置。露娜先下車等候,由audpie把車輛手續移交完畢,兩批小馬再度碰面。
“我給了那司機一千小馬币紅包,他給虹廠經理幹過兩年專職司機。”audpie道。露娜他倆從停車場後方繞過入口,徑直進入住宅區内部。由于現在是下午兩點左右,霧蒙天空籠罩大地,大約有幾輛掉漆的老牌巡航艇,蒙上一層布,安靜的存放在小區過道兩側。綠植槐樹作為僅有的綠植裝飾着這個灰色的磚瓦樓,“有些業主率先進去體驗住宅房,不知道他們在裡面遭遇到什麼怪事,第二天紛紛不辭而别,車子就一直停在這。一個月前的事了吧。車子裡,有他們吃剩的早餐,爛在裡面幾天發黴生了蛆。”
“懂了,虹廠經理他馬呢?這小區外面看起來沒什麼特别的啊?”露娜甚至看到,有樓體外牆滲透出尚未風幹的油漆,抿起嘴一副嫌棄,有兩位勞工踩在梯子上,拿大鉗子剪去槐樹多餘的枝葉,啪嗒一下,重重的仍在地面。再往臨近門牌過道一看,前門統一安置鋼鐵栅欄,警報指示燈。可樓上陽台,卻是一根接一根亞麻繩,挂着薄襯衫,大背心,這種樸素衣裳。内外透露着一種不協調感。
“高科技住宅區,賣給富足家庭的隻占百分之十,有百分之四十,房子做廉價處理,賣給了礦業公司當員工宿舍,這百分之五十的戶型呢,屬于背光,沒有獨立衛生間和洗衣機。抛去這些,剩下這百分之五十才開放給月球居民自由選擇。”audpie一邊走邊解釋道,他們身旁,略過一家統一穿西裝禮服的獨角獸們,雄性小馬在打電話,雌性小馬沖着女兒說着什麼,“學區房,實驗班,一定要學理,理科就業廣,”露娜表示一頭霧水。
“那我是百分之十裡面的吧,”露娜話音未落,前方拐角閃出一台智能機器小馬,電子屏幕投射出歡迎字體,“歡迎鑽石客戶,請您走貴賓專用通道。”露娜沒理睬她,自顧自來到拐角等候,audpie追上露娜,“那個是智能服務機器,虹廠經理投入使用20台做引導。将來會投入月球暗面市場用于基礎服務工作。”眼前的,正是1号住宅樓,不同與普通住宅,它隻有一道寬敞大門,标牌注“養心閣”。三顆參天柏樹被種植在養心閣正對面的小山丘上,旋轉木馬,秋千,甚至攀爬牆這種娛樂設施一應俱全。兩名夜幕員工,佩戴墨鏡一左一右等候她倆。“不用搞形式主義,太扯了。”
一隻白貓,肥肥胖胖的,邁着小步跨過綠地碎石,躍上柏樹枝,露娜被她靈巧可愛的樣子吸引住,湊過去伸出右蹄,估計是想借着它害怕墜落的情緒,穩穩接住它吧。這貓卻不鳥它,轉頭往旋轉滑梯上跳,爪子抓不住平面,翻滾着,狼狽做了個順風車,四爪朝天栽在地上。露娜用魔法把它扶正,西服小馬咳嗽一聲表示不耐煩。
“露娜女士,灰琪女士,請你們上樓參觀戶型,虹廠經理在樓上等待你們。”
“它不是這得貓,經常來着找員工讨吃的,看它可憐,會從周邊超市定期買貓糧給它。”aud先走一步,為露娜叩開養心閣大門。露娜的目光戀戀不舍從貓咪身上移開,“有沒有可能,它生前住在這,靈魂不願意離開熟悉生活的地方。”
“狗相對于貓表現的更忠誠。有個故事不是說,狗狗和主馬登艦,主馬忘帶證件狠心把它丢了,狗狗寸步不離艦場,隻為和主馬一起走。乘客們給他拍照取樂,可誰知道狗狗能比我們還忠誠?如果小馬真能轉世,好朋友會選擇下一輩子做狗,安心守護彼此吧。上樓吧,露娜,你會喜歡上這個新環境的。”
1号住宅樓本身不高,内側牆壁潔白無瑕,一塵不染。他們所在兩座樓盤連接處,走廊寬敞到可以同時容納五匹小馬并排通行;地闆更是幹淨到當潔面鏡用;走廊内側玻璃全透明,并能過濾空氣中有害物質,露娜敏銳觀察到,在拐角樓梯處,粉色的斑駁牆壁留有海報被撕下的白色痕迹。露娜本以為要爬樓梯,audpie徑直繞過樓梯,引領露娜來到電梯轎廂前,等待下一班電梯的空當,對露娜解釋道,“有批基層住戶,老在樓梯口處張貼海報,内容引起其他居民不适。公司給揭了,他們又貼,這樣屢教不改。”
“總是有原因的吧?沒東西鎮壓,他們肯定遇到過那種事,肯定第一時間要說出去。”
“虹廠經理不希望有住戶提出退款,至少,要讓富裕家庭長久住在這,普通住戶适當得做點犧牲。電梯來了,我們去15樓。”audpie先走一步,露娜一個跳躍進入電梯轎廂。透過電梯玻璃,露娜看見其他住戶背包帶娃,有錢家的就雇懸浮艇搬運家具,總之,就自己是來簽合同的。
“對了,晚上十點後,不要逗留在電梯,有個瘋子時常蹲在電梯講都市傳說吓唬住戶。”
“什麼是都市傳說?我有魂器,怕的了她?”露娜滿臉不在乎。
“依照某個程序使用電梯,你會跑到異世界,相信嗎?”
某個幼駒隻是做個電梯,就遁入平行世界,她想起昙塔巴斯提到的案子。
“嗯,應該是這樣的,我相信他們存在,因為沒有幸存者活下來驗證真僞。”
“1501,這就是你以後的家。”audpie按動門鈴,某位襯衫小馬給她倆開了門,黑色夾克,綠色襯衫。衣服裡的大馬猴裂開嘴,紋在腹部位置。露娜一時間睜大眼睛瞪着他,氣的說不出話來。“虹廠經理,沒想到咱們在小區又見面了。你不覺得,該對我道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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