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陽面一處鵝卵石大路,當天夜裡忽然刮起大風,沿路的塑料袋和碎布片随風飛舞,白天的霧氣挨到夜晚,将天空染成一片低沉的成換色,路燈是霧蒙蒙的一團,看不到全息月亮。康格爾頓滿臉怒容從一間酒吧裡推門出來,把蹄中最後一杯酒一飲而盡,摔碎在牆壁上。
他恨不得開槍在牆上打幾個醒目的窟窿眼,或者從月城監獄中随機拉出幾個判死刑的罪犯挨個槍決發洩對這個不公平社會的不滿。康格爾頓用力拉開車門,像是一尊石像待在車座紋絲不動,除了閉合車門。
電話鈴不合時宜奏響,康格爾頓用蹄子遮住電話屏幕,不想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
他的心髒在胸膛中宛如定時炸彈一般反複跳動。難聽的電話鈴聲不斷振動沖擊他脆弱的神經。終于康格爾頓無法忍受,抓起電話按動那個綠色的接聽鍵,向電話那頭怒吼道,“拜托,老子他媽飯碗都沒了,别老跟我屁股後面追債似的打探警局裡那幾個家夥每天開會放什麼屁了!你有本事怎麼不自己去啊?”
康格爾頓呼出一大口氣,把所有負面情緒從這聲怒吼當中全部排出,一掃任務失敗帶來的種種陰霾。他把電話當作搬磚使勁拍在一包抽紙上,肢體的青筋暴起,用手機薄膜上突出的尖銳裝飾品左右摩擦,撕裂抽紙那層工業紙包裝,直到他看見白色裂痕當中出現數道褐色部分,康格爾頓才心滿意足地停下來,重新拿起電話接聽。
仿佛電話那頭講話者身份不凡。
“是,我知道,我馬上去浪迹街道那邊調查搶劫案,不用擔心黑貨會對外洩露。好,今晚抓到嫌疑小馬當即處理掉,咱們去天涯旅店會合,一蹄交錢,一蹄交貨。哎好嘞,我就是豬,您永遠把我圈養在豬圈裡好吃好喝就行。”康格爾頓忽然像體内靈魂被抽空,換了一匹馬。卑躬屈膝,言語之間充滿了對自己的蔑視,他由于心情緊張不斷從口中大口喘氣,在車窗之上,映襯的霓虹燈倒影下糊上一層氣霧。
砰砰聲,康格爾頓起初認為街邊哪個混子覺得自己橫在路邊礙事,敲窗戶警示自己離開。電話那頭似乎還有事,說了沒兩句便匆忙挂斷。康格爾頓旋轉按鈕要下車窗,準備用幾句鄉間粗話問候對方,不料,是瑞雯在敲車窗,看來暴雨總是平等對待每一個路過的小馬,甭管他的生活理念是啥,總得讓老天把自己渾身澆個通透,去除來自凡間打拼沾染上的污穢物。
“康格爾頓,我不該那麼吼你,對不起。你把車門打開,我和你說點事。”
“飛馬墜樓的案子?警局肯定要把我開除,連我做過的好事從警察檔案裡一鍵删除吧。”康格爾頓趕緊把電話塞進上衣口袋裡。平時這巡航艇就康格爾頓自己使用,昨天換下的休閑襯衫還仍在後座,那汗味象征一股雄性荷爾蒙的味道。
“比這結果好一點點,把車門打開,你妹擱外面淋半小時雨了!”康格爾頓擦去車窗上凝結的霧氣,環顧四周,确定安全打開車門請瑞雯進來,“你知道這兒的,深夜總有一些街頭混混四處遊走,蹄子不閑着。陽面缺少警察。”
“别說這些了,康格爾頓,我今天幫你向警長求情,念你這一年表現良好,我們不會在檔案裡強調你逼死藍莓日光的事。但是,同事們當場聽到你誘騙對方去搞犯法的事,你還是沒法留在警局工作。很抱歉,弟弟。”瑞雯解釋道,她還從電話裡調出警局正式解雇文書,把那行刺眼的通告放大亮給康格爾頓看,對方痛苦地用右蹄捂住一隻眼睛,左蹄不耐煩地把電話推回去,“瑞雯,你非要說這兩個字,請留給我最後一點尊嚴吧。”
“你自己挂斷電話,否則我還有機會上樓救他的命,警局也可以,也會逮捕他,一切按照規章制度順利進行,然後。”瑞雯把一席話又和口水一起咽進喉嚨裡。
“我知道,結果定了,更多的辯解全是徒勞的。妹,你打我罵我便是,說完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兼任市長秘書可有你忙得了。”
瑞雯臉上的淚痕尚在,康格爾頓打開車窗,“你吃完飯沒,要不要我進酒吧買塊面包給你?要喝椰乳味咖啡嗎?”
瑞雯拉住康格爾頓的右蹄,睜大眼睛左右搖頭,“我不要緊,倒是你今晚自己生悶氣跑了,肚子餓,我去警察局旁那家三明治店給你買了一塊帶合成臘肉的,吃點補充體力。”瑞雯伸蹄往黑色挎包裡摸索,用錫紙包裹的正方形新鮮三明治還冒着熱氣,“給,怕下雨路上涼了,我用酒吧裡的微波爐加熱鍋,放心食用。”
做警察這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來事,下午三點吃晚飯的情景不止一次會發生在他身上。康格爾頓不假思索接過來大快朵頤啃起來,牙齒用力從中間撕扯那一長條臘肉,生菜被帶出來掉在地上。康格爾頓一邊吃,一邊觀察瑞雯此時的表情。沒有責怪,隻剩下來同情和無奈。還有一種家庭成員之前會對弱小一方生出的憐憫之情,由于溪水彙聚到象征心境的湖泊。你若不開船進湖裡做什麼,它便永遠在你面前保持靜止狀态,哪怕湖面有點輕微波動,隻不過如蘆葦随風蕩漾,不易被察覺。
“瑞雯,你和他很像,我落魄,喂我吃的。但你确實憐憫我。媽的,我在說什麼鬼話。”
瑞雯神蹄抹一把臉,目光平靜對準正前方,車窗外,穿拖鞋的街溜子,拉貨車載貨往家趕的普通陸馬從街角走出,又在另一處鐵栅欄構成的角落消失,走進一處石灰牆隧道。“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警局,他們說你不能回來了。”
“因為飛馬墜樓,媒體添油加醋宣傳出去,我那點警察形象也霍霍差不多了。浪迹街道發生搶劫案,我打算單獨去查案,案件性質惡劣因為涉及毒品,瑞雯,感謝你在雨夜中送我果腹的三明治,如果,我靠自己能破獲這起毒品案件,警局或許能願意接受我的在職申請。”康格爾頓還是把“毒品”二字這麼順口說出來。他逆時針搖動右蹄邊的按鈕,瑞雯那邊車門再度張開。“你去吧,我辦得好。”
“哥,我不走,市長那邊的工作我正好也忙完,我想陪你度過這個夜晚。”
“瑞雯?你再說一遍?咱倆已經不是搭檔了,你不用和尋常馬那樣關心我,我反而會覺得自身空間被壓縮而不自在。”康格爾頓覺得自己聽錯了,瑞雯再次閉合車窗,
“哥,我擔心你今晚情緒不好出事。至少你有個妹妹在身邊陪,情緒激動的時候,我可以幫你平息怒火。剛才你說去浪迹天涯,我有個朋友在那裡賣夜宵的,知道路怎麼走。”瑞雯拉起康格爾頓的右蹄,滿懷信心地注視自己,一抹微笑,融化了心頭的堅冰。康格爾頓沉默不語,發動引擎啟動巡航艇。從尾部噴射出白色氣霧,過道走過的小青年幼駒被氣霧噴到,彎腰劇烈咳嗽,追着巡航艇不停叫罵車主倒車不看路馬。
店鋪位于一處列車玻璃橋交叉站台地下,這邊到了晚上陸馬和飛馬的數量會比平時數量要多,他們的穿着打扮完全不像是在本地擁有正式工作,咖啡色背心,臉頰處不是留下一道醒目的疤痕,就是打耳釘,蹄部和背部印刻月獸圖案的文身。康格爾頓停車前,甚至有一個騎摩托的小青年刻意降低行駛速度,越過小心載具車道緊貼車窗,眼神裡噴射着憤怒的火焰,惡狠狠地盯着自己,康格爾頓毫不客氣地用更嚴肅且冷酷的表情回應,并且在操作台上按下一個“危險”按鈕。隻見車外釋放一股電流,那青年立刻嘗到苦頭,摩托車失控打滑,小青年連馬帶車在不遠處以急速翻落在地。康格爾頓才懶得搭理他,他們繞進一處公共停車場,周圍遍布着破損的鐵絲網,天空完全黑下來,路燈忽明忽暗地閃爍。這邊的燈泡給報給當地物業派員工維修了。
“陽面生活條件差,暗面失業的小馬沒了經濟來源,沒有錢交房租,就回這找點事做。又苦又累,全年無休受罪。你在月球暗面總能盼到法定節假日休息,來陽面做小本生意,耽誤一分鐘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就是犯罪。得了,下車把瑞雯,我知道哪家店鋪遭到搶劫。”
“是警察局今早發布的那樁案子?因為缺乏證據馬,九點派去的警員遲遲沒有進展。”瑞雯和康格爾頓從栅欄一邊的豁口繞出來,康格爾頓按照以往印象,帶瑞雯拐入一棟三層旅店旁邊,偶爾聽見直達列車從玻璃通道内呼嘯飛過。他們走進一處擁擠的巷子,幾個光膀子小幼駒圍在垃圾袋旁的火堆處追跑打鬧,倘若再往深處瞅,用工地材料拼湊而成的簡易房一個接一個,同時擠在胡同裡艱難求生。
“對了,妹妹你最好把警服脫掉,這是為你安全着想。”
“不是,咱們什麼時候要偷着辦案?我們是警察啊。”瑞雯表示不解,康格爾頓先一步打開車門,用蹄電筒模式為瑞雯打開車門,照亮車底下的路。“能少麻煩就少搞事,你不知道當地的混混能多咋呼。強龍還不碰地頭蛇呢。”
瑞雯還是選擇相信他,警服之下,是一件紫色短袖衫,醒目的英文标語印在其上。康格爾頓把車後座的坎肩順袖口從車後座扽出來,主動幫瑞雯披在肩上。康格爾頓摟住瑞雯的右蹄,也算是在陌生環境下隐藏警務關系,不被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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