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大師請進來說話!”門開,一個穿着黑色為底,金色滾邊旗袍的婦人對那和尚發出了邀請。和尚意動,正打算邁步進去,老橋卻是開口招呼了一聲。
“阿西巴...”和尚口中念叨一句,随後面色矜持的朝着我們這邊迎了過來。在這一刻,我似乎看到了和尚頭上的那隻貓,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神情。
“哦呵呵呵,小夭施主是越來越漂亮了。”無名和尚伸手将貓抓住,随手扔到一邊,上前幾步就要去拉黃小夭的手。老橋見狀急忙搶先一步上去,緊緊拉住了無名和尚的雙手。
“大白天的,你給人家送什麼茶?大半年不見,你倒是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麼騷氣!這回我給你帶來了一個新朋友,今晚下廚備一桌素齋,咱們好好叙叙舊如何?”老橋上下打量着無名和尚說道。和尚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聞起來讓我胸口的傷痛好像都輕松了一些。若不是剛才看見了他那不正經的一面,我一定會以為他是一個得道高僧。
“若是貧僧一人,晚上煮一碗素面便能對付一餐。如今你們來了,說不定貧僧還得上街買菜。”無名和尚朝我腰間的扇套瞥了一眼,随後合十說道。
“這是村頭李寡婦前天送來的茶葉...”進了無名的靜室,他打冰箱裡拿出一包茶葉來。
“竹林寺方圓幾十裡内,跟他關系最好的就是那些婦人。每逢初一十五,他這兒的香火能甩那些大廟一條街。你知道為什麼?”黃小夭在一旁笑道。
“為什麼?”我問她。
“這人這張嘴,極度會哄女人開心!當然了,方圓幾十裡視他為仇寇的也不少。”黃小夭将窗戶推開半扇接着說道。
“不待見無名大師的大多是男人吧?”我已經猜到了答案。
“施主果然有慧根,不如入我竹林寺做個逍遙自在之人如何?隻要你願意,我把這竹林寺的方丈之位讓給你都無妨!”無名和尚端來一壺茶和四個茶杯,放到桌上接過話頭說道。
“這話前幾年老橋來的時候你也曾經對他說過,怎麼你就這麼着急把寺廟給轉讓出去?”黃小夭起身斟茶,同時對無名笑道。
“貧僧這副皮囊生得俊俏,惹得那些女菩薩隔三差五就過來流連。貧僧隻是一個普通的和尚,又不是什麼看破紅塵的得道高僧。長此以往,怕終有一日是難逃此劫。前思後想,不如将廟宇舍了,貧僧入那紅塵還俗打滾,将來娶上一房嬌妻......”無名和尚聞言輕歎一聲,随後合十面露矜持道。
“得了吧,你就是想還俗結婚!”黃小夭一句話,揭穿了無名的真實想法。
“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無名白了黃小夭一眼,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
“喵!”那隻通體全黑,四爪雪白的貓一個躍身跳到無名懷裡,伸出爪來摸了摸他的臉。無名将茶杯端到貓的面前,任由它将爪放進去玩耍着。
“它叫小幽!”見我看向那貓,無名連忙介紹起來。那貓将沾了茶水的爪擡起來,用嘴去吸吮着上邊的茶水。無名寵溺地摸了摸它的頭,然後将它放到地上。
“油鹽都是現成的,貧僧這個廚子也是現成的,想要吃素齋,你們得自己去鎮上買菜。貧僧這幾日陪着女菩薩們講經論道,腰膝已是酸軟不堪,實在走不得遠路!”将杯子裡的殘茶一飲而盡,無名和尚放下杯子對我們說道。
“小夭,我們去買!午陽身上有傷,讓他在這裡歇着。”聞言老橋起身對黃小夭招呼着。
“聽老橋他們說,你被人盯上了!?”等老橋他們走後,無名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枚用蠟封着的藥丸出來問我。
“晚飯後用熱水送服,想必對你的傷勢有所裨益。”将手裡的藥丸放到我的面前,無名和尚叮囑了一句。
“如果可以,能否把你身上那扇子借貧僧一觀?”無名和尚坐下,提起茶壺替我将茶杯斟到七分說道。聞言我将藏在懷裡的折扇拿了出來放到桌上。
“九根蔥!”無名和尚将折扇打開,然後擡眼看了看我說道。
“大師好眼力!”我聞言急忙說道。
“這把扇子,應該還有一個名字。畫皮雕骨!”無名和尚将扇子還給我,随後搓動着手裡的念珠說道。聞言我臉色不由變了變,我沒想到這個和尚居然知道折扇的底細。他到底是個什麼來路?我不由在心裡暗自琢磨起來。
“莫要緊張,貧僧不過是在寺中典籍裡偶然見過這把扇子而已。”無名見我色變,連忙開口笑道。
“說起此扇,第一次出現在世人眼中的時候,應該是在大明天啟年間。”無名搓動着念珠,随後緩緩說道。
“對于扇子的來處,我倒是真的不知。隻知道,這把扇子家父在世時從不離身。大師如果知曉個中端倪,還望不吝告之。”我拱手對無名和尚說道。
“明官史中記載,天啟六年,五月初六日辰時。忽大震一聲,烈逾急霆。将大樹二十餘株,盡拔出土。又有坑深數丈,煙雲直上,狀若靈芝滾向東北!煙雲所過之處,殺有名姓者數千之衆。而阖戶死及不知名姓者,又不知幾千人也。”無名和尚呷了一口茶,起身在屋内邁步說道。
“事後皇帝震怒,下旨徹查!也就是在這之後,這把扇子第一次出現。”無名和尚來回走了兩步,然後接着說道。
“京師方圓十幾裡範圍以内,糜爛尤甚,僵屍層疊穢氣熏天。京師動用百姓,錦衣衛,五城兵馬司集合數萬人終日清理。焚燒僵屍無數,才将局勢控制住。而在這其中,有一件事卻被皇帝責令錦衣衛嚴加控制隐瞞了下來。膽敢提起者,輕則杖責掌嘴,重則押入大牢難見天日。”無名和尚走到窗口,端着杯子輕聲說道。
“什麼事情,值得皇帝動用錦衣衛?”我起身來到無名身邊,看了看他問道。
“京城内,僵屍橫行,五城兵馬司拼死阻擊,才沒有讓局勢一發不可收拾。可就那些受傷的士兵,卻接連又變成了僵屍。眼看這件事即将危及皇城,一個道士的出現,将其平息了下去。而這個道士手中,拿着一柄半扇水墨半扇白的九根蔥!”無名和尚指了指我手中的折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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