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茂和謝老轉兩人的來臨,似乎是成了今日王家這場送别會的轉折點。
眼下,已是上午十點鐘的樣子,小小的四合院上空,此刻秋日的驕陽已躍上半空。而王家的小院内,更是早就已經高朋滿座,人聲鼎沸。一些該來的、想來的人們,大夥兒都已早早地來到了現場。當然,也有那麼一些人,他們或許有事或者别的緣故,最後來了卻又走了。可是,總歸留下來的人,他們才是大多數。
四合院,說小不小,但是空間确實也非常有限,因此此時的院子裡,或站或坐,早已擠滿了人群。甚至是,端茶倒水的人,都要不停的提醒、打招呼,讓人為其讓出空間來。
“來了,來了!稍微讓一下啊,熱水,别給您燙着了……”嘈雜的人群之中,不時會有别樣的高聲喊出。
于是,緊接着便是人群的挪動,以及中間穿插幾句打趣聲。
那些人,有的端着茶缸,有的卻是嗑着瓜子。他們或三兩成群聚在一起扯着閑篇,亦或者獨自一人躲在角落。然而,無論他們在幹什麼,今天這些人到來王家的目的卻隻有一個,那就是為王家的老大——王志青送行。
雖然,王志青并沒有遠走,但是他當下的身份和地位卻發生了變化。以至于,不管是街道的官員,還是他的一些長輩,此時卻悄悄地放下了身軀,為他這個才剛剛十多歲的少年,舉行了這麼一場别開生面的歡送。
“志青,真沒想到呀!你家今天居然會這麼熱鬧,我和傻茂還以為就我們以及你一家人給你送行呢!”望着人群攢動的小院,謝老轉不由地向王志青感歎道。
“哈哈,你沒有想到?我也沒有想到啊!本來,家裡說要舉辦什麼升學宴,我就因為怕麻煩,沒有同意!可是,誰承想還會出現今天這種結局呢?”王志青先是顯得有幾分得意,但是很快便又苦笑了起來。
“其實,也沒有什麼奇怪了!如果志青隻是僅僅考上所大學,那麼估計就什麼,但是誰讓他考上的是名牌大學,而且還是京大呢?那可就不一樣了啊!誰然,他不是今年咱們本市的狀元,但是能夠考上京大的人,将來能會差嗎?”楊樹茂穿着新衣,站的挺直地說道。
“也是,這會兒不來拉關系,啥時間來呀?”對此謝老轉也是深感同意。
然而,他這邊話音剛落,便有突然笑出了聲,随後便又開口說道,“傻茂,你說咱倆這算不算【近水樓台先得月】呀?要不要也提前拍一拍志青的馬屁啊?”
“這個可以有!”楊樹茂嘴角挂着笑,但是臉上強裝一副嚴肅表情地說道。
“你倆給我滾犢子吧!淨在這裡惡心我!”王志青對着說笑的二人,不由地笑罵了起來。
不過,他們這種嬉笑打罵,卻并沒有進行太久的時間。王志青便被小妹給喊了進去。
小姑娘說,是母親要他過去。
王志青,當下便擡手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他知道母親喊他過去,應該是囑咐最後離開的事宜。
該來的總是要來,該走的也總是要走。分别的時候即将到來,離别也已近在眼前。
同楊樹茂和謝老轉簡單地交代了兩句,王志青便匆匆忙忙地又回了屋。
大約十分鐘之後,一群人便集體出現在了王家的四合院大門前,他們人數有二三十号之多,男女老少、大大小小立馬便将王家門前的街道給堵得水洩不通。
王志青,站在這群人的最前端,他和這人開始一一地惜别。
這次是到了,真正離開的時候了。
望着眼前的這些人,他們有些是王家近邊的街坊鄰居,也有些是遠道過來的親朋好友,而最前面的除了王志青的家人外,他們則是街道辦的幾位工作人員,大家彙聚到了一起,組成了這為王志青送行的龐大隊伍。
時間已經過了點,當下卻已不允許再拖延下去了。
如果再晚的話,估計王志青報到的事宜,可能時間就會變得非常的急促了。因此,已經沒法再耗下去的王志青,隻能拿起自己的行囊,開始和大家做最後的告别。
望着眼前熟悉或者陌生的人群,再瞅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四合院。王志青不由的卻傷感了起來。他感覺,這次雖然離家不遠,而且還能很快便回來,但是他卻覺得有些不一樣了。
也許,就從此刻起,他的人生便開始自少年走向了成人。以後的王志青,便會褪去青澀,變成一個成熟穩重的社會人。
在離大門口不遠處,王志青行進了幾步之後,他又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過身子,無聲地向人群揮了揮手。這是他對身後的人群,做的最終的告别。群人中,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弟弟妹妹,當然還有其他人。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徐志摩的潇灑,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學得到,至少王志青覺得自己就做不到。
大詩人揮了揮便離開了,但是王志青最後還是忍不住地向着人群喊道,“爸,媽,我走了!你們在家要好好的!”
“小紅,你懂事我放心!以後多幫襯點爸媽,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大哥放心你!妞妞,在家要聽話,好好學習,等大哥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王志青雖然想揮過手之後便離去,但是當他瞧見門口父母和弟弟妹妹們那不舍的眼神之後,他不由地感到有些話堵到了嘴邊,有種不吐不快的趨勢。
“還有你,你這小子,少給爸媽惹事!我不在家,你小子注意點。如果下次我回來之後,聽到你有什麼出格的事,看我怎麼收拾你!”最後的話語,王志青留給了小弟王志明,告誡這小子要老老實實在家聽話。
可惜,即便是再怎麼不舍,即使是還有千言萬語,但是終歸是要離去!
在一陣呼喊與囑咐之中,王志青再次揮手向人群進行了告别,随後他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邁向了嶄新的生活。
一個淡綠色的帆布提包,一頭随風浮動的碎發,王志青隻留下了一個背影給送别的人們,他便灑脫地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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