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廊下綠水環繞、翠木葳蕤,院中有假山,蒼勁雄奇,假山下有魚。初春剛過,魚兒們都不大活躍。
沿遊廊繞過魚池,姜夜大搖大擺地朝着正房踱去。
他老遠就看見了姜三這老貨,膝上仍有石屑,想來是剛跪着起來不久。
姜夜眯縫着眼從他身前經過,并不理會他眼中隐隐的幸災樂禍。
看來這老家夥已經告了自己一狀了。
早食已擺上桌,四菜一湯,幾個饅頭,一小盆清粥,極為簡樸。
姜維帶着一個美婦人和一個半大小子,娴靜坐着。好一副和美朝食圖。
姜維面白長髯,相貌英偉,一襲灰衣罩身,隻是坐着,一股文雅之氣已經撲面而來。
“爹,小娘,陽兒。”姜夜熱情地打着招呼。
“夜兒,坐。”姜維的聲音,低沉、端莊,卻也極悅耳。
美婦人和半大小子都不搭理,姜夜也早就見慣了,也不足為奇。
“爹,你們怎麼老吃這些?這要是傳出去,咱共工城姜家還不得被人輕視了?再說陽兒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看看單薄的這樣子,指不定人家背後說咱們家虐待你呢?”
半大小子邊喝着粥,輕輕嗤笑了一聲。
“小娘你也是,你進咱們姜家十幾年了,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人。爹天天在外面跑那麼累,你天天就安排這些東西給爹吃?你喂豬呢?”
姜陽把碗重重地摔在桌上,騰地就站起來,指着姜夜鼻子就罵:“姜夜,你這頭死肥豬,吃飯都堵不住你的爛嘴?再敢辱我母親,你信不信我弄死你?”他說着,手上冒出一團火焰來。
姜夜也不慣着他,舉起手中的粥碗,啪的一聲就蓋在了他的臉上:“來,來,弄我?混賬東西,跟誰耍橫呢?真當老子這大膀圓腰是肥肉呢?才練了幾天《離火訣》,看把你給能的。”
姜夜還要欺上前去厮打。
姜維再也忍不住了,一聲暴喝:“夠了。”
姜夜和姜陽再也不敢動手。
“好好的一頓家宴,弄得雞飛狗跳的。還吃不吃?不吃都滾。”姜維看着旁邊委屈的美婦人,瞪着姜夜說:“你跟誰老子?你當他老子,是不是要跟我稱兄道弟?啊?”
姜夜縮着頭讪笑:“嘿嘿嘿,爹,說秃噜嘴了,該打該打。”他裝模做樣地輕輕拍了兩下嘴巴。
姜維居然真的就讓他糊弄過去了,沒有再追究,皺着眉頭指着桌子:“吃飯。”
姜陽忍着淚,委屈地坐下,狠狠地咬着饅頭。
姜夜坐下胡亂對付了兩口,實在是沒滋沒味,他朝着門口大叫:“姜三兒,姜三兒,去,弄兩盆肉來。”
“平時怎麼教你的,要叫三爺爺,你怎麼越長越沒個長幼尊卑?”姜維極是不滿。
姜夜卻滿不在乎:“爹,您寬厚,長樂幫和長青幫上個月差點沒耽誤了您的大事兒,您都沒發個脾氣。我卻不一樣,打小心眼兒就窄。這老貨昨兒晚上可沒把我當個主子,我沒當場砍了他可都是看您面子。”
姜維沒再說話,讓原本準備看姜夜被修理的姜三,神色有些黯淡。
姜維點了點頭,姜三就出去準備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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