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筠搬出來已經有一個星期了,雖然能暫時躲起來苟且偷安,可是該鋪打過來的浪花一個也不會少。
沒有徹底斬斷麻煩的自由,那就是逃避,她現在隻是活在自我編織的幻境裡。
心如槁木,帶着一些恐懼,也帶着一些希冀,總覺得要去決定做點什麼,卻又遲遲不敢動。
這天,沈如筠依舊早早到辦公室,習慣性地清洗收拾茶水間,還有給花澆澆水,然後再煮一杯香濃咖啡。
正當她沉浸在這些微不足道的小确幸中,一個熟悉的聲音猶如一道閃電突然劈頭打在她的臉上,她驚心一跳,擡起頭來,睜大眼睛,望着眼前人。
張雲東回來上班了。
眼前的張雲東看起來比以往更瘦削憔悴,臉色蒼白如紙,雙頰深陷,仿佛一陣風都能将他吹倒。
可是眼神莫名閃動着一絲癫狂的詭異光芒,生怕不小心就會點燃起他那發瘋的那一面。
沈如筠心裡忽然閃過一絲驚懼,那一夜發生的事情依舊像難解的噩夢萦繞在她的腦海裡。
“如筠姐,早上好啊!”他難以克制心頭的激動,站在門框處,雙手垂立,身子有些搖晃。
久别重逢的激動讓他本來就虛弱的身體發顫,加上又得到吳毅棠親口傳達的“離婚”好消息,此時他有一種美夢即将成真的恍惚感。
沈如筠猛地一愣,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木然地點了點頭,輕啟,嘴唇嗫嚅道:“......早!”臉上浮起一絲帶着僵硬的笑意,笑容裡寫滿了對他的抵觸和抗拒。
“我生病了,所以請假了......”他的雙手交握着,努力克制着想伸出雙臂想要擁抱她的沖動。
然而,他的雙腳卻像是被磁石吸引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朝着沈如筠的方向邁了過去。
“哦......”沈如筠不禁背後一陣冷意蹿起,身子下意識地後退,眼睛警惕性地盯着他,似乎生怕他會随時撲上來一樣,“那你多保重身體!”
說實話,這間狹窄的茶水間見證了他們兩個人之間太多的情感糾葛和複雜的變化。
從一開始的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再到後來的推心置腹,無所不談,然後最終,卻因為越界而剩下深深的仇恨。
如今,隻要一看到張雲東,沈如筠身體本能地抗拒着張雲東身體散發出來的每一絲每一縷的氣息。
現在她對張雲東的恐懼遠遠蓋過了厭惡,表面看似人畜無害,弱不禁風的他,可是不知道一會又會掀起什麼驚濤駭浪。
張雲東慢慢地側開了身子,站在距離沈如筠兩三步的距離,用近乎狂喜的聲線問道:“如筠姐,很很快就要離婚了是嗎?”他的目光裡迸射出一道奇異的亮光,仿佛看到了天堂一般,帶着欣喜又帶着憧憬。
沈如筠縮脖含腰,雙手緊緊抱着肩,未置可否,隻是用防備的目光往他身上上上下下掃視着,警惕他的每一個動作。
“那太好了,我太開心了......”張雲東嘴裡念念有詞道,身子左右搖晃,雙手握拳,難以克制身子的顫動。
當他看到沈如筠第一眼的時候,他在沈如筠身上看到了他的母親的形象,更确切地來說,是一個美化了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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