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重疊金明滅,鬓雲欲度香腮雪。
皇貴妃低頭莞爾一笑道,“皇上這是思念美人兒了嗎?前些日子提起的方答應今日已經入宮了,臣妾安排她住在延禧宮。”
“皇貴妃費心了。”皇上清淡一答。
“皇上今日還沒有翻牌子呢!”皇貴妃又一笑,一擺手,一位内監拖着鳳穿牡丹的雕花紅木盤,畢恭畢敬地遞到皇上身前。
皇上的眼神在那些綠頭牌上一一掠過便一擺手,“朕回乾清宮,今日便罷了。”
皇貴妃聞言若有似無地斜了茜娅一眼,又對皇上屈膝道,“若為皇嗣考慮……”
皇上不等皇貴妃說完,便面露不悅地橫了她一眼;這一眼足夠讓皇貴妃尴尬,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恭敬的笑容極不自然地凝結在粉雕玉砌的精緻臉龐上,最終還是沒有說下去,屈膝沉默不言。
見皇貴妃不再說話,皇上方緩緩走過去,扶了皇貴妃的手臂道,“皇貴妃不用如此多禮。”
此時,她和他和她,好像站成了一個斜邊三角形,茜娅分明感覺到皇帝和皇貴妃的怒氣在殿裡隐隐流竄,卻都不願言明。她自是不願扯了進去,但皇貴妃的眼神緊緊糾纏在她身上,茜娅仿若聽見了她細不可聞的深沉歎息。皇帝卻不置可否,站在皇貴妃身畔也毫不在意,平靜地打量着茜娅,好像在等待她說點什麼做點什麼。
三人正僵持着,又一尖細聲音揚起,“皇太後駕到——”
皇上和皇貴妃聞言趕緊迎到門口恭迎請安。這是茜娅第一次見到皇太後,她乍看起來也就四十多歲的年紀,披着墨色的貂狐兜頭披風,細看起來才能發現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迹,白膩的皮膚上已經有了細細的紋路,但依然不可否認她是個美人兒,與皇貴妃的柔婉端方相比,皇太後更多的是威儀和犀利。她也不理會皇帝和皇貴妃的問安,扶了内監的手徑直走入正殿主位坐下。
皇上使了個眼色給茜娅,她旋即會意,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屈膝道,“皇太後萬福金安!”
皇太後也不看茜娅,眼神嚴厲地瞪向陪着笑的皇帝,冷哼一聲道,“皇帝這麼晚了不在自己的妃嫔宮裡,卻在個人質的牢房,還在乎哀家安不安?這要是傳揚了出去,我清佛的臉面還要是不要?”
皇太後語氣頗重,言語間能聽見深沉的歎息,她頗為不善地剜了茜娅一眼,也不叫她免禮,如此這般茜娅自是不敢起身的。
“兒子有些重要的事要和茜娅談談。”皇帝陪着笑,還欲解釋點什麼,皇太後的語氣更加重了起來,“啪”地拍了一聲桌子道,“真有要緊的事情就該吩咐了她去乾清宮問話,怎的還勞動皇帝大駕,莫不是還要皇帝遷就她不成?!而且皇帝把人質安排在離乾清宮一步之遙的昙花台本就不妥,哀家看還是挪出紫禁城為好!”
“這……”皇帝看了看茜娅,沉吟不語。
皇貴妃趕緊勸慰道,“太後,皇上應該也是有他的打算……”
“皇貴妃慣會寵着皇帝!”皇太後又不善地打斷皇貴妃的話,“出了這樣的事豈有不勸的,皇貴妃就由着皇帝胡鬧麼?”
“臣妾有罪,太後息怒。”皇貴妃聞言哪還分辨,趕忙誠惶誠恐地跪下。
如此這般,茜娅便明白了,皇貴妃不是路過,太後更不可能,她們都是得了消息,特地趕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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