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7月10日,陳笛開始了大三的暑假。她和兩位剛畢業的同鄉學長坐了晚上八點從上海開往bj的夕發朝至的特快列車。經過整整一夜的長途硬座煎熬,他們在11号上午十點左右到達了bj站。
出站後,兩位學長又因為當日直接回湖城還是留在bj玩兩天再回去而發生意見分歧。楊學長說,都畢業了,以後出來的機會可能就少了,這一次不要着急,我們在bj玩兩三天再回去,所以他主張中轉簽字選三天後回湖城的車次。而黃學長卻不願意,他想早些到用人單位去報到,早日上班,還能拿全七月的工資,所以他堅持簽當天下午回湖城的火車的車次。陳笛覺得兩個人都有理,而她自己,留下玩幾天或者當天就走都沒有問題,就不發表意見。楊學長說要不各自走吧,又問陳笛選哪個。這卻讓陳笛犯難了。她一個女孩子跟着兩位學長一起,都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她跟其中任何一位,那就有點怪異了,特别是單獨跟着楊學長留下來玩三天,那簡直不可思議,于是陳笛就說,盡量三個人同進同出,要留都留,要走都走。
三個人在bj站門前的小廣場讨論了半個多小時,最後才達成了同進同出的共識,兩位學長決定去中轉簽字處看看情況,如果有當天下午三張回湖城的坐票,就一起走,如果沒有,就一起簽三天後的票。于是學長們一起去排隊中轉簽字,留下陳笛在原處看着三個人的行李——三隻大大的雙肩包,還有兩位學長每人一隻大旅行包。
陳笛在bj七月的烈日下站了一個多小時,還不見兩位學長的影子。她也知道正值暑期,坐火車的人多,簽字的隊伍排得長,學長們遲遲不見回來也正常,但是她實在是饑渴難耐,又熱又累,想去買瓶水或去個衛生間都無法辦到,因為她不可能同步挪動五大件行李。陳笛歎口氣,近乎絕望地席地坐在行李旁邊,巴望着學長快些回來。
就在陳笛感覺自己要被廣場的烈日曬化的那個時刻,馬路對面幾十米外的一個身影映入她的眼簾。高高的個子,修長的雙腿,三七開的短發,白色的t恤束進藍色牛仔褲,系着黑色的寬皮帶,他正穿過車站前小廣場圍欄外的馬路朝陳笛這個方向走來,步伐堅定,目不斜視,不,其實他戴着深咖色的墨鏡。
陳笛的心咚咚咚地敲起鼓來。這個人,這個身影,這樣的身材,這樣的臉型,這樣的走路姿态,這樣的神情,這不就是賀揚麼?賀揚,這個五年不曾見過的人,這個近幾年已經越來越少地出現在自己腦海裡的人,居然此刻出現在北京火車站。陳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又擔心自己認錯了人。
他走過來了,走近了,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陳笛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個身影,糾結着自己的判斷,他到底是不是賀揚。走路姿勢與賀揚一模一樣,可他的身形看上去比賀揚健壯。臉型和賀揚也别無二緻,可他戴着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年齡感和賀揚的實際年齡也很貼近,但是賀揚為什麼會出現在bj?他不是在西安讀大學麼?難道畢業來bj工作?他兩手空空,來到bj站,應該不是來坐火車,而是來接人或者買票的吧?
在陳迪毫無頭緒的猜想中,那個身影越來越近,眼看就要碰面了,陳笛這才反應過來要躲避一下,她趕緊把自己的頭低下去,把臉埋進自己的大腿上。等了幾十秒,算着那個人已經走了過去,才擡起頭,繼續盯着他的背影。那個身影已經走進了bj站建築廊檐的陰影中,又轉了方向,沿着陰影朝出站口的方向走去,他摘下了墨鏡,拿在手裡,陳笛看見了他的側臉。
那不是賀揚又是誰?雖然他越走越遠,已經走出陳笛的視線,雖然剛才摘眼鏡的那一瞬短到不真實,雖然他朝自己席地而坐的方向一路走過來卻完全沒有認出她,可他就是賀揚,如假包換的賀揚,比五年前更成熟更帥的賀揚,他像一陣風,筱忽地吹向自己,又呼嘯而去。
陳笛一陣眩暈,她覺得自己要中暑了,她手腳發麻,渾身冒汗,眼淚撲簌簌地滑下來。賀揚!當年就那麼消失在大院裡,今天又這樣消失在bj站的人流中。老天到底是怎樣的安排!當年讓他們住在一牆之隔,做了鄰居三年卻沒有說過一句話,今天在這人流穿梭的bj站,再次相遇卻依然擦肩而過。
他還是沒有認出我,沒有理我。陳笛悲哀地想。當年他優秀、清高,沒有理過我,現在我也是大學生了,他依然對我不屑一顧,離我那麼近走過,都認不出我……
可是,認出我又怎麼樣?讓他看見坐了一整夜的火車,風塵仆仆,勞頓不堪的我麼?讓他看見汗濕衣袖、狼狽不堪的我麼?讓他看見坐在地上像個乞丐一般的我麼?
陳笛默默掉了一陣淚,想到學長回來問她,又怕路過的人好奇,就趕緊伸手抹幹眼淚。她站起身來,朝剛才賀揚消失的方向看去,那裡依然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隻是再也不見那個身影的半點蹤迹。
陳笛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在這首都的朗朗晴天,做了一個白日夢。那個夢,就是突然出現又不見的賀揚。以至于後來的很多年,陳笛都不确定那一幕是真實發生,還是自己的臆想幻境。
“真的麼?”賀揚聽陳笛講完差不多十九年前發生的事,不可思議地感歎。他仔細地回憶,1992年,自己正好大學畢業,來bj工作一年。那時候的确去過火車站,買火車票,接人都有過。陳笛說他往出站口方向走,那應該是去接人。那時候父母親戚來bj玩過,是他接的,項目甲方來京,也是他接,他無法确定陳笛看見他的那天自己究竟接的是誰,但聽陳笛講述他們在bj站擦肩而過,賀揚心裡又是一陣痛。
陳笛講起十九年前bj站看見賀揚卻無奈地任由他消失,不禁眼圈又紅了,說不清是委屈,還是遺憾。
“對不起,寶貝!我錯了。”賀揚的心擰得越來越緊,他握住陳笛的手,說:“我該死,為什麼從你面前走過,竟沒有認出你。不應該呀!可能是我完全想不到你會出現在bj站吧!”
陳笛輕輕說:“那時候你那麼英俊潇灑,英姿勃發,怎麼可能留意坐在水泥地上的醜小鴨?我一個人和五個大包在一起,在你眼裡就是個盲流吧!你可能都不會朝我看一眼。”
“别這麼說。”賀揚一急,眼淚也落了下來。他伏過身來,攬住陳笛,吻在她的眼睛上,又在她耳邊呢喃:“别這麼說,怎麼會呢?哥哥就是走路不習慣四周張望,估計當時沒有往地面上看,如果看一眼,絕對認得出你。我不是故意的。我後悔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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