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域冥知道,禦書房出來後,李弘成将範閑叫出宮去了,劉域冥也不急,大街上,範閑回範府的大街的一處房梁上,一邊喝一邊等着他。
此刻的範閑,看着醉倒在桌上的靖王世子,範閑的心裡閃過一絲冷笑,想來還是五竹叔說的對,這個世界是真沒有一個人值得相信的。
北齊之行,多有感觸,心知友情難得,所以今夜明知道李弘成是借接風的名義,代表二皇子向京中宣告自己與二皇子黨的親密關系,但依然沒有拒絕,但料不到這位世子會當着自己的面撒這麼大一個謊。
李弘成,靖王世子,他手下一位親信,一直暗中理着流晶河上的所有皮肉生意,雖說這生意并不光彩,似乎與世子這種身份配不上,但卻在源源不斷地為他輸送着大批銀兩。世子的行事極為隐秘,如果不是範閑去年夏天曾經派人查過那個叫做袁夢的紅倌人,隻怕連監察院二處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也難怪他敢當着範閑的面哭窮。
不過範閑也清楚,二皇子不見得是看上了内庫的銀錢,隻是信陽長公主掌舵期間,東宮一定在内庫裡做了許多手腳,也許二皇子隻是打算倚重範閑,想從這條路上将太子掀下馬來!
而且他也明白,世子這番話假中有真,确實有些王公貴族過的并不是那般如意,就連自己,如果不是有書局撐着,家中另有位國庫大管家,隻怕也會要到處伸手——沒有人孝敬,難道隻靠朝廷的那點兒俸祿?
宴已殘,酒已盡,範閑拍了李弘成兩下,見沒有反應,他也懶得再理李弘成是真醉還是裝醉,便佯作踉跄扶着酒桌站起身來往外走去,早有掌櫃通知了兩邊的親随上來侍候着。
一石居木門已開,初秋夜風吹拂進來,範閑搖了搖頭,試圖待友以誠,卻不得反應,不免有些失望。
正在這時,一位穿着樸素的中年人卻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誠惶誠恐地對範閑行了一個大禮。範閑略略偏身,眉頭微皺,心想李弘成既然将這樓子都包了,門外都有護衛,這人是怎麼進來的?
那個人看見範大人臉上的疑惑,趕緊卑微應道:“在下崔清泉,一石居的東家,請範大人安。”
原來是一石居的東家,估計是過來拍馬屁,範閑正下意識裡準備笑一笑,忽然想到這個姓氏,皺眉問道:“崔?”
崔清泉小意賠笑道:“正是,族中大人們本想親自前來拜謝大人在北方調教二公子的大恩大德,隻是心知小範大人詩華書氣,不喜這等行事,所以命小的今日好生侍候大人。”
範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知道崔族是在京中頗有根基的名門大族,行商北方,這次在上京跪在使團雨夜中向自己乞命的崔公子便是他們的人,想來是崔氏知道兒子得罪了自己,所以千方百計地想圓了此事。
崔清泉很識趣地沒有上前,隻是遞了一個盒子過來,說道:“是枝矮山參,雖然不怎麼大補,但用來醒酒是最好的,已經洗淨,生嚼最佳。”
範閑點了點頭,藤子京在一旁接了過來。
穿過長街的馬車上,範閑掀開膝上的盒子,發現哪裡有什麼矮山參,竟是厚厚一疊子銀票,皺眉一翻,發現竟足足有兩萬兩!
藤子京坐在他的對面,瞠目結舌說道:“這崔家好大的手筆。”
範閑面色不變,心裡其實卻也有些吃驚,這得是澹泊書局多久的收入,對方竟然這般輕松地送了過來。當然他也明白,崔氏如果還想做内庫往北的行商,就一定要将自己巴結好。聯想着今日出宮入宮一路所受禮遇,他不由歎了一口氣,雖然兩世為人,心性較諸一般人要堅毅的多,但此時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權力所帶來的感覺,也有些微微惘然。
不過崔氏這錢算是白送了,範閑既然早就拿定了主意,日後崔氏也隻有給長公主陪葬的份兒。想到此處,他對世子的厭憎之心才淡了些,畢竟人生一世,說到底依然是互相利用而已,隻是自己有些不喜李弘成将自己當傻瓜一樣看待,終究還是想存着這位朋友。
藤子京看着大少爺臉色,便知道他在想什麼,皺眉道:“這樣合适嗎?”
範閑望着他笑了笑,說道:“世子先前送了我一句話:出宮離府之後,咱就是真正的爺,有什麼不合适的?”
車至一條僻靜街巷處,天上月兒将至中天,銀光柔淡。範閑下了馬車,讓王府衆人先回了,藤子京知道他身邊一直有隊監察院官吏在暗中保護,所以沒有多話。
他對着陰影處招了招手,一位監察院的密探悄無聲息走了過來,他也是啟年小組的第一批人,算得上是範閑的貼身心腹。範閑望着他說道:“鄧子越,明日傳密令回院,查一查吏部尚書、欽天監監正,左副都禦使,與崔氏門下的那些産業有沒有瓜葛。”
鄧子越霍然擡首,兩隻眼睛大又亮:“提司大人,無旨不能查皇室。”他在監察院中的品級極高,所以隐隐知道,這三位大臣的背後,都是二皇子。
範閑皺眉揮揮手:“隻是幾個大臣,暗查而已,你驚懼什麼?”
鄧子越知道自己的表現已經讓提司大人不滿意了,趕緊應下。
範閑看着他,又加了一句:“王啟年懂得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你既然接了他的任,就要學會這一點。”
鄧子越悚然應命,然後看着眼前突然間多了一個盒子,他不敢打開,隻好抱在懷裡,跟着負手散步的範大人往前走着,終于鼓足勇氣問道:“大人,小的今後與院中聯絡如何走?”他也不知道這句算不算該問的話。
範閑停住了腳步,笑着說道:“不要經過正式途徑,那會記冊,你直接找一處的沐鐵。”
“是。”
範閑擡步往前走去,難得欣賞一下久别之後深夜的京都,這種機會他不想放過,隻是丢下了一句話。
“這盒子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們的。”
京都的夜晚,比北齊上京的夜晚要顯得清靜少許,慶國人似乎還沒有習慣所謂盛世年華,所以大多數時候,還是習慣夜晚在家裡呆着,當然,那些流晶河上的花舫,城西的青樓不在此類中。
“出來吧。我知道你跟着我。”範閑道。
“挺警覺啊。”劉域冥從房梁上下來。
“你今天,到底怎麼想的?”
“你是說,禦書房裡的事兒?我确實想過讓他收回成命來着,但我不能,因為,李承澤生在天家,長在天家。我不一樣,我孤家寡人,沒什麼顧及,但他需要。”劉域冥拿了壇酒一邊喝一邊說。
“這不像你啊。他要做的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诶,如果我今天要是來給你找不痛快的話,我早就跟李弘成一起拉攏你了,何必在這街上等你。我就算再怎麼喜歡他,我也是和你一起一個地方來的人,他的事,他自己擔着,我的事,我自己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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