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清晨,泥土小路的兩邊密密麻麻排滿了大大小小的墳包,幾個老老少少在墳地裡竄動,路邊小草翠綠的葉子上挂着露水,待日頭上來很快就會消散。
“這是什麼情況?重生?穿越?”一位寸頭的青年直愣愣站在路邊,滿臉凝重,喃喃自語道。
這青年正是本書的主角楊樂,今年剛大學畢業,待業在家奮力拼搏,争取考公上岸,在家刷了一夜模拟題,打算下樓吃點早飯,随手關上大門,眼前一暗一明,如同眨了下眼,就到了這裡。
全身上下摸摸索索的檢查了一番,發現身體還是那個身體,但衣服卻變成了一身粗布長袖開衫,外面套了一件夾棉的背心,下身是雙層的棉布長褲,用布帶子從小腿綁到足踝,腳上蹬着一雙厚底布鞋,出門時帶的手機不翼而飛,但手腕上的金貔貅朱砂手串倒是還在。
楊樂四周看了看,看到沿着小路走來了一位中年漢子,身着打着不少補丁的粗糙布衣,頭上戴着一頂草帽,腳上的草鞋沾滿了泥,挑着扁擔一颠一颠的往這邊走,挑着的兩隻籃子裡裝滿了青菜,嘴裡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叔!打擾了,麻煩問您個事。”楊樂上前呼道,想着先得搞清楚這是哪裡再做打算。這一開口,卻發現自己講的居然不是普通話,而是不知哪裡的方言土話,感覺像是江浙一帶的口音。
正奇怪着,對面的漢子聽到聲音,看到楊樂先是一愣,站定了粗着嗓子喊道“有啥事,要買菜嗎?”
楊樂急忙走上前去,說道“不是買菜,我外出遊玩失了方向,想向您打聽下此地是何處。”
“此地東邊不遠就是魯鎮,我正要去鎮上趕早集。”漢子答道。
“魯鎮啊,正好正好,大叔我與您一道吧!”楊樂接道,心裡開始思緒萬千,也沒聽說過江浙一帶哪有個魯鎮呀,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時代,也沒個系統啥的出來指導指導。
中年漢子應了一聲,繼續一颠一颠的沿着小路往前走,楊樂趕緊跟上,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一路上楊樂問,漢子答,你一句我一句的去往鎮上。
一路上聊着才知道,中年漢子也姓楊,知道了兩人是本家,楊大叔這才對楊樂稍稍親近了些。聽楊大叔說前幾年剛鬧過了義和團,現在是四處在抓革命黨,楊樂想來如今應當是辛亥革命前後,還好為了備考,惡補了不少曆史知識,不然還真不好判斷所處的時代。
兩人邊走邊聊,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小路越走越寬,路上的人也越來越多,行人們有不少都挑着各式的瓜果蔬菜埋頭往前走,時不時有人盯着楊樂看,楊樂覺得奇怪,便向楊大叔問道“楊大叔,他們怎的都盯着我看呢?”
“他們在看你的頭發,之前聽人說革命黨都喜歡剪短頭發。”楊大叔回答道。
“啊呀,我可不是革命黨啊,我這頭發是我母親給我剃的,她老人家修佛,也想給我也剃度了,這我才跑出來的。”楊樂急忙回道,楊樂心想雖然現在晚清已經是強弩之末,但畢竟還有幾年國運,萬一被官兵當做革命黨抓了,那可真是要了命了,于是随口編了這樣一個瞎話。
“原來是這樣,你還是早些回家吧,現在四處不太平,别讓家裡人擔心。”楊大叔點了點頭,關切的說道,這一路上走來,楊大叔對這個說話客氣有趣的本家已經放下了戒心,反而有些替他擔心。
兩人說着就走到了鎮子不遠,楊大叔這時說道“前面就是魯鎮了,這草帽給你吧,你這頭發顯眼的很,别給官兵捉去充數了。”說着把自己頭上的舊草帽摘下來,遞給楊樂。
“這怎麼好意思呢,謝謝楊大叔。”楊樂一面擺着手,一面嬉笑着接過草帽戴到自己頭上,還用力按了按,确保草帽不會被風吹掉。
“我就在這鎮子口賣菜,你自去吧,記得早些回家。”楊大叔說着,放下扁擔,從腰後拿出一個大竹筒,擰開喝了口水,席地坐下開始理菜。
楊樂道了聲謝,揮了揮手,轉頭向着鎮子走,走到鎮子口,看到門口有兩個兵丁,松松垮垮的穿着青白色的号衣,一個坐在門邊的凳子上喝茶,另一個斜靠着牆,拎着一柄短棍,時不時對着進出城的人呼喝兩句,看到背包挎籃的還要上前搜檢一番,搜到水果幹糧就抓一把往自己懷裡塞。
兵丁見到楊樂走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大約是看他一沒行李,二無背囊,穿着打扮也不似有錢人,便問道“小子,來做甚麼的?”
“回大人話,小子我來鎮上省親的。”楊樂躬了躬身答道。
兵丁聞言點點頭,右手拎着棍子在左手上敲了敲,道“外地來的麼,你可知道進鎮子的規矩?”
“小子不知,請大人明示。”楊樂回道。
“你這小子,進鎮子是要交錢的,做買賣五文,不做買賣兩文。”兵丁說着就走上前伸出左手,掌心向上颠了兩下。
“大人,小子出門的匆忙,身上盤纏也用光了,現在是一文錢也沒有,您看這樣行不行,我找到老舅之後再來補上。”楊樂連連拱手,說着還把衣服掀開抖了抖,心想幸好提前把手串往上藏了藏,箍在胳膊肘上。
兵丁把棍子往脖子後面的領子裡一插,兩手就往楊樂身上摸索,一陣搜檢之後确實無所得,還讓他把鞋子脫了看看,發現真是一文錢沒有後,不耐煩的說“去去去,沒錢進來幹什麼,回去拿了錢再過來。”說着就拎着他的衣服往外趕。
兩人這拉拉扯扯的功夫,後面進鎮子的人都在裡裡外外堵成了一團,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喊道“這位兄弟的錢我出了。”而後越衆而出一位身着烏青色長衫的青年,脖子上圍了黃白色的圍巾,頭上戴了一頂黑帽子,手裡拎着一隻竹篾的箱子,雖然一身塵土但是雙目炯炯有神,仿似能看見光明的未來,這青年說話間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了四文錢,走上前來遞到兵丁手裡。
兵丁颠了颠錢,發出一陣悅耳的叮鈴之聲,松開了楊樂衣服,順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可算你小子今日遇見貴人了,去罷去罷。”說着抽出了背後的棍子,繼續去索檢其他過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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