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河谷蜿蜒曲折,一眼望去,盡是青色濃郁的連綿青山,山間野花盛開,藍天白雲在山峰之上,仿佛唾手可得,叫人見了後,心中也跟着透亮了不少。
山道中,一隊千把号人的車隊朝南緩緩而行。
車隊前頭,八騎并列,鐵甲怒馬,器宇軒昂,昂首挺胸,目光如炬。
初一看,八人八騎的動作整齊劃一,橫看豎看都是一人八影,猶如車隊的一道屏幕……錯了,仿佛是車隊的一堵銅牆鐵壁。
再細細一看,才發現八人頸上的腦袋移動規律有些不一樣,不過坐下坐騎卻又快慢一緻,并未因為幾人的腦瓜子的左右顧盼而亂了步伐。
狄更向遠處連綿起伏的青山之上的太陽看了一眼,建議道:“元慶,快到晌午了,我們在這裡歇會兒吧,讓大家吃點東西吧。”
楊元慶向右手邊的小溪望了一眼,點頭贊同道:“行,就在這裡歇一下吧,讓兄弟們把牛車驢車上面的東西卸下來,讓牲口也歇歇腳力。”
狄更轉身對着車隊大喝一聲:“車隊原地休整,把車上的糧草卸下來,讓牲口也休息一下!”
随着狄更一聲令下,秩序良好的車隊頃刻間喧嘩吵鬧,車夫有的卸貨、有的原地坐着休息、有的受不了悶熱趕緊脫衣服……行軍夥夫則是原地挖坑做竈的、準備鍋碗瓢盆的、到溪邊取水燒水的、淘米洗菜的……忙得熱火朝天。
車隊已經趕了三天的路程,有幾個車夫更是把自己脫得精光,準備跳到溪水裡沖個涼。
石保正聞聲扭頭望去,擡起手嚷嚷道:“喂,這一會兒功夫,别下水了,快……”
“讓他們去吧!”楊元慶制止道。說罷,便看向山谷上連綿的山峰,憂心忡忡的說道:“不知道伍哥那邊怎麼樣了?”
自籍山鎮到江陵的運糧路線有十多條,官路山路、大路小路,交橫縱錯,可替換路線甚多。
據劉奎交代的運糧的路線和運糧的時間,竟然跟軍中早已安排好的路線一模一樣,看來元軍之中必有奸細将軍隊的機密洩露了。
龍骧軍雖骁勇,但事關前線戰事,也不敢大意,眼看運糧時間将至,楊元慶跟伍小旭協商後,決定臨時改變運糧的路線,怕被宋國插進元國的細作毀了這些糧草。
由伍小旭率領的二隊以砂石拌作糧草運送,吸引宋國的細作,而楊元慶則另帶領一隊從籍山鎮北門出發,繞到水謠鎮前往江陵。
有道是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伍小旭作為三軍主帥,按理說不該由他去冒這個險,可由底下的弟兄代替即可,可他若不去,萬一不能引蛇出洞,那這顆鑲在丁州土地上的釘子,何時才能拔得出來,于是伍小旭便将運糧的任務交給狄更與楊元慶。
狄更向着水謠鎮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元慶,再過去便是水謠鎮了,出了水謠鎮便是官道。”
楊元慶順着狄更的視線看了一眼,說道:“那些江湖草寇要在水謠鎮聚義,也不知會不會遇見他們。”
“若是遇到他們,老子便将他們一刀宰了。”石保正恨恨的說道。自上次楊元慶受傷後,他對那幫江湖草莽算是恨之入骨了。
狄更聽完便笑道:“重點是你得打得過他們啊!”
石保正的性格爽直,沒什麼城府,在龍骧軍還挺受人待見的,大夥平日裡常與他開玩笑,一聽狄更打趣石保正,皆咧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石保正。
龍骧軍雖然接受石保正,并不代表每個人都敢打趣他,畢竟石家少公子的身份擺在那,面子還是要給點,不看生面也要看楊元慶這張佛面。
石保正尴尬的撓了撓頭上的鋼盔,乜着眼說道:“伍哥說了,我們是軍人,不是江湖遊俠,不用跟這些草莽講江湖道義,遇見了,直接一擁而上就是了,弄死他們。”
狄更一本正經的恍然大悟道:“有道理!”
石保正的氣勢又弱了幾分,嘀咕道:“伍哥當時就這麼說的,不信你問元慶!”
楊元慶笑道:“狄大哥,你别逗他了,帶兄弟們去幫忙吧,等下趕緊休息一會兒,下午好接着趕路!”
這支車隊的五十名龍骧軍士名義上聽命于狄更,實際上還是由楊元慶指揮,畢竟人家一是楊家二少,二是毒士甯浩的親傳弟子,除了年紀,身份比狄更尊貴,謀略也比狄更好。
不用伍小旭囑咐,狄更也有自知之明,從籍山鎮出來便以楊元慶馬首是瞻,對着軍士們揮手說道:“該幹嘛幹嘛去,别鬧了!”
一番打趣閑聊,衆人的疲勞感減了不少,該巡邏的巡邏去,該帶馬喝水的帶馬喝水去,三三兩兩,勾肩搭背散去。
“公子、狄校尉,前方發現大量屍體。”車隊剛修整完畢再裝車之際,一個探路的士兵急匆匆趕到楊元慶與狄更身前報到。
二人對視一眼,楊元慶道:“走,去看看!”
走了約三四裡路程,眼前道路開朗了些許,前方空曠的綠茸茸草地上,橫七豎八倒着二十來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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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近一看,這些屍體衣着各異,身邊兵器五花八門,一看就知是江湖人士,每個人身上縱橫交錯的插着軍用的弓羽。
“媽呀,怎麼死這麼多人。”石保正看着屍體愣了半晌,終于憋出一句話來。
楊元慶也是頭一次遇見這麼多屍體,一顆心突突直跳,好不會兒才對着剛提前來探路的幾個軍士問道:“怎麼回事?”
“回禀公子,從這些死者的衣着來看,應該全是江湖人士,從傷口上看,這些人至少死了兩個時辰以上,且是死在軍隊的手上。”帶頭探路的伍長回道。
狄更在屍體之間走了一圈,對着楊元慶說道:“這些人身上箭是我們軍中的箭,應該都是死在我們龍骧軍手上的。”
此時石保正的神色恢複了些許,聽到這話,扭頭問道:“元慶,你說會不會是我們上次在桃林客棧遇到的那群人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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