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夏小禾孤寂地躺着,要不是蓋毯下有輕微的起伏,一眼看去猶如一具毫無生氣的僵屍.......
電視常年開着,仿佛這樣才能給這個房子增添一點生氣。
正在播放的新聞裡,陸修遠和唐宛如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男的高大英挺,女的知性秀麗。采訪的記者用羨慕的語氣介紹着兩人:領域内的專家,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夏小禾枯瘦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怎麼不說是天作之合呢?也是,陸修遠是不會主動提離婚的,除非自己死了。
夏小禾也忘了上次見到陸修遠是什麼時候,這一段名存實亡婚姻不知道還要維系多久?這樣的生活到底還要多久才能解脫?
她的前二十年被家人寵的有多幸福,後幾十年就過得有多凄苦。
夏小禾合上眼,一個個親人像走馬燈一樣從眼前掠過,哥哥,爸爸,媽媽......她喃喃喊道:“我好想你們”。
......
夏小禾是被大鵝叫聲吵醒的,她記得小區裡不允許養雞鴨鵝。半昏半醒中依稀還聽見狗叫的聲音,夾雜着男女說話的聲音。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夏小禾頭疼欲裂,兩手捂住了耳朵猛地睜開了眼。
她驚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紅紅綠綠的一床床被子整齊地摞在床上,田字格的窗戶,紅色的窗簾,紅色的鏡子、紅色的臉盆,等等,身下躺着的是什麼?這好像也不是自己平時睡慣的床,感覺硬硬的,上面還鋪着席子,是炕!鄉下用泥土壘成的火炕!還有這房間,牆面灰撲撲的,還貼着六七十年代的牆畫!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不成因為自己想念自己的親人了,竟出現了幻覺,竟然夢回了當初在農村的時候!
“你這丫頭,太陽都曬着腚了,還不起,這麼大姑娘了還睡懶覺羞不羞?”沒等夏小禾反應過來,一道帶着寵溺的呵斥聲由遠及近而來,緊接着門簾飛速地掀開一角,進來一中年女人。
一頭烏黑的齊耳中發,線夾把所有的碎發攏到耳後,臉龐雖然瘦削但是紅潤有光澤,這俨然就是媽媽健康時的模樣!
“媽...…媽媽?”夏小禾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她不敢相信,她竟然在夢裡見到了魂牽夢繞的媽媽。她再也忍不住了,顧不上穿鞋,直接跳下炕撲進女人懷裡,眼淚止不住地流。
女人被吓了一跳,連忙問道:“這是咋啦?做噩夢了?!”
夏小禾隻是一個勁地搖頭,抱着女人不肯松手。她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會消失不見。
“好啦好啦,先松開媽,這麼大個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趕緊洗漱吃飯,你爹和你哥下地幹活去了,待會還有幫親的嬸嬸大娘過來,噢!對了,你的那些小姐妹也會過來送禮,你還得接待呢!”女人溫柔地拍了拍夏小禾的後背。
夏小禾終于緩過神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說道:“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你們都不在了。”
女人笑了笑,“傻孩子,夢都是反的,别胡思亂想了。你先洗臉,我去給你盛飯。”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夏小禾眼睛依依不舍地跟随着母親離去的身影。聽說臨死的人會見到自己想念的人,即使是回光返照,還能再一次見到這樣鮮活的媽媽,就算這樣悄無聲息地死了也值了。
夏小禾一擡頭正好落進貼着喜字的鏡子裡。鏡子裡的女孩一頭烏黑長長的頭發如瀑布般垂落在肩上,有着白皙幹淨的臉龐,粉嘟嘟的臉頰還泛着一絲紅暈,宛如初開的花朵,羞澀嬌嫩。她的眼睛明亮清澈,水汪汪地像一汪清泉,這,這,鏡子裡的這個女孩分明就是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這難道不是夢?
夏小禾趕忙把手伸進被窩狠狠地擰了一下大腿裡肉,聽說這個地方擰着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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