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營地的篝火在晚風中搖曳。晚飯過後,人們圍坐閑聊,享受着難得的閑暇時光。然而,一陣突如其來的火光,打破了這份甯靜。
李軍正與露娜她們閑聊,眼前卻猛地出現沖天的火光所吸引。李軍起身,順着火光的方向走去,隻見營地外圍,火光沖天,映照出一片别樣的景象。
傭兵們用枯枝搭建了許多一人大小的台子,每一個台子上都擺放着一個陣亡的傭兵。他們的身體已經被清澈的河水洗淨,換上了整潔的新衣,雙手疊放在胸前,緊握着生前所用的武器,仿佛仍在守護着什麼。
一個火屬性法師客串牧師,送陣亡的兄弟最後一程。他的雙手在虛空中舞動,低聲念誦着咒語。每當他念完一段咒語,便會抛出一個火球,火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絢麗的軌迹,然後穩穩地落在台子上的屍體上,将其點燃。
此刻,已經有一半多的台子被點燃,火光映照着在場每個人的臉龐,也映照着他們心中的悲痛與敬意。火焰跳躍着,仿佛在為這些英勇的傭兵送行,願他們在另一個世界能夠安息。
李軍走到尼賽拉身旁,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沉重:“這次損失了多少人?”
尼賽拉歎了口氣,回答道:“二十幾個弟兄就這麼沒了,每個團都有份,好在都是低級傭兵。不過傷的有點多,三十多個。有個團長傷得很重,背後被拉了一刀,從左肩到右腰,幸虧你們家那口子給上了寒冰護體,不然人就沒了。”他比劃着傷口的大小,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李軍點點頭,默默地坐在地上,說:“給我講講傭兵的習俗吧。”
尼賽拉也坐下來,他的目光望向遠方,開始講述起傭兵的習俗:“每個傭兵在出任務之前,都會在基地留下一封遺書。這是他們的習慣,也是他們的信仰。如果他們在任務中不幸遇難,所在的雇傭兵團會将他們的補償金、遺産和遺書一起交給他們的家人。這樣,即使他們永遠回不來,也能給家人留下一些安慰,更是補償。我自己那封遺書,是十幾年前寫的,裡面寫了啥早忘了。”
尼賽拉停了一下,繼續說道:“說實話,我挺羨慕這些陣亡的兄弟的。至少他們有人幫忙清理遺體,換上幹淨的衣服,拿着趁手的武器上路。萬一遇上強敵,所有人全都交代了,到時候屍體暴露在荒野之中,無人收斂,最後隻能成為野獸的食物,甚至可能被亡靈法師召喚成骷髅兵,永世不得超生。”
他歎了口氣,從腰間取出一個竹筒,打開蓋子,一股淡淡的酒香飄了出來。自己喝了一口,然後遞給李軍:“來,嘗嘗這個。”
李軍聞到了淡淡的酒香,不過以尼賽拉傭兵的身份,應該不是什麼瓊脂玉液。回想起上次醉酒的經曆,李軍尴尬的擺了擺手:“對不起,我不會喝酒。”
尼賽拉也不強求,收回竹筒,又舔了舔嘴唇,似乎很珍惜這難得的酒香。“這酒确實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有不少兄弟,就是因為貪杯而丢了性命。。”
“誰說不是了,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這種刀頭舔血的日子,誰又能知道死神什麼時候來索命。”
“其實這些年已經好很多了。任務失敗要賠償雇主損失,有時整個團覆沒,即便把剩下的東西全賣了也賠不起。早些年,都是先賠償雇主,然後才輪到家屬的補償,導緻雇傭兵數量大減,強盜叢生。”
“後來,雇傭兵工會定下規矩,先給家屬補償,然後才輪到雇主。這才逐漸好轉。但有時候遭遇團滅,誰又能顧得上那些家屬的死活呢?”
“這是我女兒和兒子的掌印,你想看看嗎?”尼賽拉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個羊皮紙,準備打開。這張紙已經不知道被折了多少次,邊緣磨損,都快包漿了。
李軍見狀,慌忙按住尼賽拉的雙手:“别,在我們老家,有個不成文的習俗。這種寄托家人思念的東西,平時看當然可以,但幹可能丢性命的事時不能看,容易出事。”李軍真心實意地覺得尼賽拉是個不錯的人,不想讓他立這個flag。
尼賽拉聽了,也沒說啥,收回了羊皮紙。然後從懷裡又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罐子,遞給李軍:“你猜猜這個是什麼?”
李軍看了一眼那罐子,結合眼前的場景,心中已有了答案:“這應該是骨灰盒吧。”
“沒錯,就是骨灰盒。”尼賽拉點了點頭,“你猜猜我這次出來,帶了多少個這樣的骨灰盒?”
李軍想了想,問道:“你這次出來帶了多少人?”
“五十三個人。”尼賽拉如實回答。
“那我猜,你帶了五十二個骨灰盒。”李軍笃定地說。
尼賽拉聽到這個答案,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怎麼猜到的?”
李軍笑了笑,解釋道:“如果有兄弟遇難,至少得給他個安身之所。而之所以少一個,我想,是為了留個念想,至少還有個人能給同袍收屍,給亡者的家人送去撫恤金、遺産和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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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賽拉聽後,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确實就是這麼個意思。留一個,總是好的,至少還有個念想。”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着什麼,然後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早些時候,有兩個雇傭兵團同時出發去完成兩個任務。據說,前一天晚上,傭兵之神給兩個團的團長降下了神谕,讓他們提前準備骨灰盒。其中一個團長信了,就準備了出行人數少一個的骨灰盒,而另一個團長嫌晦氣,一個都沒帶。你猜結果怎麼着?”
“準備了骨灰盒的那個團,竟然一個人都沒死,全都平平安安地回來了。而那個沒準備的團,就隻剩下團長一個人活着回來了。後來有傳聞說那個團長瘋了,也有說他失蹤了,甚至還有說他改行去賣骨灰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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