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會上,各自折騰了一夜的朝臣們準時入場,他們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朝會也按部就班地開着。
及昂大聲讀着他的奏表,号召士族朝臣發動族人捐資,助陛下為流民建恩澤闾。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言語間流出飽滿的情感,聽得衆臣啧啧稱贊。
劉連也有奏請,釋放關在大牢的請願流民,以騰出牢房關押真正的不法之徒。
衆臣都絕頂聰明,他們都明白劉大人口中不法之徒是何人,相互眼神照應着,來個心照不宣。
姚興高高在上,看得更透徹,士族大臣以退為進,對姚顯之事隻字不提,實則在向他施壓,在等他開金口。
暗戰了半個時辰,姚興沒憋住,終于開了金口,命人把姚顯夫婦提來,他要當朝親審二人。
不出意料,審訊過程很順暢,姚顯夫人把她如何與赫連勃勃勾結,如何設計陷害姚顯,種種細節講述得無比清晰,一聽就是她自己做的,由不得衆人不信。
姚顯的大夫人真可謂女中豪傑,自如應對審問,攔下了所有罪責。她面不改色、氣定神閑,看來早已準備好去赴死了。
衆臣看戲,看得明白,卻是滿腹狐疑,他們欽佩姚夫人的擔當,卻認為那些事非婦人所能為,但又找不出任何可辯駁之處。
朝會結束,姚顯毫發未傷地回歸府邸,他的夫人被大理寺收押,元同等人被大理寺放了出來,衆大臣回去動員族人捐資,看起來所有事情都得到了解決。
士族大臣微詞甚多,扳倒姚顯才是他們的目的,結果姚顯隻損一個夫人,還是最黃臉的那個,要知道他還有十幾個夫人,不影響他夜夜春宵。
更令他們氣憤的是,姚顯的官職、爵位、兵權,這些個影響他地位的重器一個都沒丢,實際上他是毫發無損。
這場仗還要打下去,士族們達成了共識,在利益面前,他們還有完美的默契。
于是,各種不作為、各種陰奉陽違、各種突發的人禍,變着花樣在朝堂内外上演,朝局愈發混亂。
士族的反擊讓姚興忌憚不已,他不得不妥協,先是削去姚顯的爵位,又削減了姚顯的兵權。
姚興出招試探,然後再觀察士族的态度,在謹慎中維持着宗族與士族的平衡。
很受傷的姚顯也沒閑着,草草哀悼夫人三日後,便又與其他夫人莺歌燕舞了。當然,他心中還有一筆債,而且他已找到冤家,待恢複元氣後,他便要讨回來。
大秦朝堂看似達到了平衡,表面上平靜得很,而暗流卻在湧動,下一個大事件正在醞釀着。這是大秦朝堂的常态,也是他國朝堂的常态,曆朝曆代亦是如此。
元同等人在大牢呆了七日,雖無緣無故,卻也無可奈何,他們無權無勢,無親無故,地無一壟,房無一間,是底層的底層。
他們在牢中有吃有喝,過得很安生,對朝堂的波雲詭谲全然不知,他們更不知,這波雲詭谲卻是因他們而起。
當然,他們隻是人家的一枚棋子,整個朝堂圍繞這枚棋子展開角逐,但這絕非他們的榮耀,他們的人頭随時都可能搬家。
攪動了數日,元同在大秦朝堂,乃至長安,也算是小有名氣,前有法會上感天動地的真情演繹,後有大殿内羅什字字珠玑的描繪,他已俘獲一衆朝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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