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刀已切入肌膚,透着刺骨的涼意,元同再一次來到生死邊緣。
他并未露出懼色,而是帶着譏諷的口氣說道:“一個将軍的威名是如何而來的?無非是戰場殺敵。禽獸的惡名是如何而來的?無非是濫殺無辜以洩私憤。要威名,還是要惡名,你看着辦吧!”
說罷,元同高高仰起頭,準備一試究竟。用自己的人頭去賭一個人的品行,元同這賭注着實不小,而他也不知勝算幾何。
“你以為用激将法,本将就真的下不了手了嗎?”将軍說完,微微擡起刀,他隻需奮力劈下,元同的脖頸便會噴血。
“好啊!是禽獸你就來。”元同閉上雙眼,等待賭局揭曉。
“你—你—你!”将軍舉着刀,瞪着眼睛,遲遲沒落刀。“好,本将暫且饒了你,待宇文将軍來發落你。”
元同的三寸不爛之舌功不可沒,把衆人再一次從黃泉路上拉了回來,但他們的性命還無定數,轉瞬又被捏在那個宇文将軍的手中。
這時,一隊人馬從前線撤回,為首者是個身披銀甲,騎着白馬的年輕将領,正是宇文日。他催馬來到衆人近前,那個将軍上前,把方才的前後緣由講與他聽。
宇文日一邊聽着,放聲一笑,“哈哈哈!他們确是無辜之人,放了他們吧!此人說得在理,熊将軍如果真的殺了他們,那你真就成了禽獸。”
“将軍,就這樣放了他們,未免太便宜他們了!”熊将軍有些不忿。
“這夏國的赴死隊你又不是沒領教過,他們哪一次沖過來,我們不是死傷慘重?
而這一次卻全然不同,他們陣前放下武器,看似保命之舉,但此舉卻徹底激怒了赫連倫,他才毫無顧忌闖入我軍埋伏。
沒有這群人,我軍也不會有此大勝,他們也算立功了,放了也不為過。”
“他們還有可能是詐降啊!”
“熊将軍可曾見過如此詐降的?他們赤身裸體,冒着箭雨而來,即便是詐降,也值得某敬佩。還是放了他們吧!”
熊将軍無奈搖搖頭,向兵卒揮手,示意将元同等人放掉。
宇文日突然攔下他,“慢着,熊亮。方才說你是禽獸的人,他還真有膽啊!你把他帶過來,某要會會他。”
熊亮帶元同過來。宇文日見元同滿身傷疤甚是好奇,不由得俯身看去,還是覺得不過瘾,便跳下馬,來個全方位觀瞻。
“你之前上過戰場?”宇文日問元同。
“未曾上過。”
“那何來如此多的傷疤,這些還是新傷。”宇文日在元同的胸前指點着。
“傷疤與戰場本無必然關系,将軍麾下定有浴血十年而不負傷的兵,魏國境内也定有遍體連傷的百姓。
這些傷疤即是當今之世道,每一道傷疤都是一個不幸,舊疤是過去的不幸,新傷則是今時的不幸。世道至此,遍體鱗傷在所難免。”
“嗯,講得在理。經曆苦難之人才有資格言苦難,滿身傷疤的人才可笑談過往。你為要何暗指熊将軍是野獸呢?”
“我并未暗指,野獸與否要看他的行動。其實我是在賭,就賭這支軍隊裡到底誰是野獸。”
“噢!這我倒想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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